裴父裴母有些詫異地看向時棲。
時棲淡淡笑著:“裴宴高三時,打斷你們帶著裴宴離開的那個人就是我,不知道叔叔阿姨還記不記得?”
模糊印象裡那個唇紅齒白的小姑娘,和眼前這個容貌昳麗的女孩重合在一起,兩人驚愕萬分。
“你們對於小珩而已,或許是父母,但對裴宴而言,隻是收養他的‘好心人’罷了。”
時棲垂在身側的十指與裴宴微涼的十指交疊,溫暖而有力。
裴宴側目,深深凝望著她的側影。
“裴宴心地善良,好心人會有好心人的待遇,至於彆的,還是請你們不要多想了。”
“告辭。”
臨走的時候,時棲摸了摸小珩的頭。
小朋友什麼也不知道,但感覺到氣氛不對,有些慌張。
時棲拿上手包,牽著裴宴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金碧輝煌的酒店。
她的高跟鞋踩過光滑的大理石地麵,鏗鏘有力又怒氣衝衝,嘴裡還道: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小珩這麼可愛怎麼會有這麼過分的父母!!當年恨不得把你丟得遠遠的現在居然還敢擺架子……”
就隻是一瞬間。
剛剛心底積壓的那些鬱氣,隨著時棲牽著他跨出酒店,好像也都隨風散了。
那些求而不得的。
那些心有不甘的。
胸腔裡被剜去的那個空洞,此時被潺潺湧入的暖流填滿。
裴宴停下腳步。
“……但是討厭歸討厭,我覺得我們還是偶爾要去看看小珩,好好的一個小朋友不能讓他們教壞了……”
碎碎念的時棲猛的被裴宴拉入懷中。
男人寬厚的胸膛和肩臂,幾乎將她整個人嵌入身軀。
“棲棲。”
他喟歎一聲,下巴輕輕靠在她頭頂,像是撒嬌。
“太好了。”
她會回來。
實在是,太好了。
明明已經孤身度過了那麼漫長的時光,可是現在的裴宴,竟然無法想象如果失去時棲,他該如何度過餘生。
時棲靠著他胸前,感受著被他身上淡淡鬆針清冷香味包裹的安心。
她不解地問:
“好什麼?”
裴宴喉間滾動,眼尾微紅。
“……都很好。”
時棲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也不知該如何安撫,隻要稍稍收攏手臂,用力地擁住他。
她就在這裡。
不要再難過了。
“哥哥——”
從裡麵遠遠傳來了小珩的聲音。
小朋友不知在後麵追了多久,氣喘籲籲的,小臉通紅,一雙圓眼卻亮晶晶的。
“給你給你!!”
他捧著一大把糖,一路跑一路掉,最後到裴宴手裡,就剩下一顆。
裴宴居高臨下,靜靜看著他。
“……媽媽不讓我吃糖……我都偷偷藏起來……留給你的……”
他把那唯一剩下的一顆糖放在裴宴手心,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說:
“……哥哥不要生氣,給你糖吃,你以後再來看小珩好不好……”
小朋友剛到裴宴膝蓋高,小小的一隻。
他或許並不知道,自己的出生給哥哥帶來了怎樣的災難。
他原本,也曾受到過這樣的寵愛。
然而與時棲交握的十指不斷傳來溫暖柔軟的力度,好像有源源不斷的力量緩緩而來,讓那些許的複雜情緒很快就如雪花漸漸消融。
裴宴攥緊了手裡的糖,輕聲應下:
“好。”
小珩滿足地笑了起來。
時棲看著裴宴的神色,調笑道:
“呀,裴宴哥哥這麼好哄嗎?”
他斜眼一瞥,時棲反而更得寸進尺,抱著小珩開他玩笑。
“小珩小珩,哥哥不好意思了,你看。”
小珩咯咯笑著要湊過去吧唧親了裴宴一口。
瞥見後麵裴父裴母追了過來,未免再鬨不愉快,時棲抱著小珩進去把孩子還了,折返回來的時候,她忽然快步撲進裴宴的懷裡,仰頭笑道:
“沒關係,以後我們也會有一個家的。”
裴宴笑著吻了吻她額頭。
“嗯。”
“也會有一個孩子。”時棲想了想,“希望能像小珩這麼乖,否則我可能會把他扔出去。”
裴宴笑開:“這麼喜歡小珩?”
時棲重新扣住他的掌心,往前走去:
“還好,我比較喜歡彆人家乖一點的小朋友,自己的……我也沒試過,可能是自己的就會煩了吧?”
裴宴在理了理她被晚風吹亂的發絲,俯身在她耳邊淡淡道:
“生孩子現在沒法試……彆的,要不要試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