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怎麼不覺得?”他語氣平靜,抬腳往前走,“帶我去見見你的後宮嬪妃吧,陛下。”
“……”
見就見,反正不是她吃醋。
*
祁野剛剛被宮人打包了行李,準備扔去冷宮。
一聽皇帝和國師大人來了,祁野頓時來了精神,攔都攔不住地要見裴宴。
“舅舅!!舅舅是我啊!!舅舅你來救我了嗎!!!”
門外的時棲和裴宴:“……”
被關了一個月的祁野,精神已經處於崩潰邊緣。
要是被時棲一刀砍了還好,偏偏把他晾在這裡不管,還不如死了痛快。
裴宴推門而入。
神色憔悴,萎靡不振的祁野見到裴宴一瞬間回光返照,見裴宴孤身殺入後宮,以為苦儘甘來,撲過來就想開始哭嚎。
然後——
“關去冷宮沒必要,直接流放吧。”
祁野的親舅舅裴宴,如是說道。
祁野:…………我看你就是在逼我在這個正月剪個頭。
裴宴對於這個世界祁野的死活並不在意。
他隻知道時棲的任務就是摁死祁野和陸梨,再收拾好殘局,就能跟他一起回家了。
要解決問題,當然是越乾脆利落越好。
“……但你這也有點過於乾脆利落了吧?”
目送著祁野被押送大理寺處理,時棲有些唏噓。
不過想到這個衍生世界裡,原主被他當工具人用完就扔,被毒殺而死的結局,她也就不怎麼同情他了。
偌大坤寧宮就剩他兩人,其餘人守在外麵,見祁野被壓走,都認定時棲和裴宴兩人必起爭執,甚至翻臉都有可能,完全不敢接近。
沒人知道殿內,清風朗月的國師大人正環住時棲的腰,低頭望進她眼底:
“還要多久,才能離開?”
時棲勾住他的脖子,歪歪頭:“應該很快了……你很不喜歡這裡嗎?”
裴宴幽深沉靜的目光一遍遍描摹她的眉眼。
兩人剛新婚不久,剛剛開葷的男人正是不知饜足的時候,他原本休好了婚假,設想了每日一睜開眼她就在身邊的日子。
結果卻到了這個鬼地方,連見她一麵都是奢侈。
裴宴剛想說什麼,忽然聽外麵窗外響動,警覺的裴宴扭頭看去,一眼就抓到了在外麵偷窺的顧斐然和季遇兩人。
兩人神情震驚,仿佛吞了隻蒼蠅。
這也難怪,畢竟在外人眼中,時棲和裴宴是政敵,理應水火不容。
時棲有些頭疼。
既然她和裴宴被這兩人撞破,那就不能繼續冷處理他們了。
送走裴宴後,時棲當夜就擺駕坤寧宮,看望她的顧貴妃和季美人。
她編了一個她與國師大人情投意合,卻礙於身份不能讓他入宮隨侍,隻能借他們倆當幌子偷偷幽會的苦命鴛鴦故事。
時棲說得半真半假,演得真情實感。
兩人信了。
顧斐然:“您要我們如何配合?”
季遇:“我知道,陛下整日流連後宮夜夜笙歌,人一多,大家就不會注意到國師大人了。”
時棲覺得季遇說得靠譜。
於是裴宴第二次喬裝入坤寧宮,一推門就聞到了殿內濃鬱醉人的脂粉味道。
殿內一堆穿著薄紗跳舞的男男女女歡聲笑語,最上首的時棲側臥著,端莊溫柔的顧斐然坐在她旁邊,給她倒了杯酒,季遇就地坐在塌邊,捧著果盤和她說話。
裴宴:“……”
時棲一見裴宴,差點把嘴裡的酒噴出來。
“他怎麼來得這麼早???”
季遇一臉茫然。
後宮如今顧斐然管轄,他想了想道:“大約是大人著急見您,來得快了些。”
時棲連忙從醉生夢死的昏君姿態中起身,擺擺手遣走了殿下的眾舞姬。
裴宴冷著臉,一步步走到時棲麵前,居高臨下道:
“陛下倒是玩兒得開心。”
他沒見時棲的時候,可都在幫著她收拾朝堂上的殘局,好讓兩人能快點離開。
季遇聽了這話卻很不滿:
“你這是在質問陛下!?陛下對大人一往情深,從不碰我們,你竟敢對陛下如此說話……”
信了時棲深情人設的季遇,對時棲已經暗自心動,當然是要維護時棲。
裴宴眸光如鋒,眼風一掃,那陰沉狠戾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
時棲又開始頭疼了。
“……你們先下去吧。”
顧斐然倒是沉著,拉著罵罵咧咧的季遇就下去了。
殿內瞬間冷清,隻餘時棲和裴宴兩人。
這件事她之前也給裴宴解釋過原因,這次時棲是真不知道要怎麼哄他了。
“……心肝兒?”
時棲扯扯他衣角。
裴宴沒動。
“……吃醋啦?”
裴宴還是冷眼看著她。
時棲見狀歎息一聲:“哎,既然你生氣了,那我就不在你麵前惹你討厭了……”
她假模假樣地轉身往外走,沒走兩步,就被人抓住手腕一扯,跌入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之中。
他的嗓音低啞,無奈又寵溺:
“……多哄我一會兒會死嗎?”
時棲埋在他懷裡咯咯笑,又很給麵子的吹彩虹屁:
“我就知道我心肝兒最寬宏大量最善解人意啦!”
裴宴卻將她攬得更緊。
“你說錯了,我一點都不寬宏大量。”
“剛剛看他們離你那麼近,我很想提刀把他們的手剁掉。”
時棲故作訝異:“你怎麼這麼凶殘,你嚇到我了嗚嗚嗚。”
裴宴看她故意裝膽小,笑了笑,輕輕吻向她額頭。
“你多哄哄我,或許我會好一點。”
“……好吧。”
於是時棲踮起腳,勾著他的脖子迫他低頭,銜住他薄而涼的唇瓣。
一開始隻是淺淺的一吻,然而食髓知味的裴宴並不隻滿足於如此,雙唇剛要分開之際,他扣住時棲的後腦,掐腰將她按回座位,一點一點,越吻越動情。
他眉眼間那幾分薄戾隨著這個深吻慢慢散開,化成了入骨溫柔。
有冒失的宮人將時棲之前要的東西送來,遠遠撞見兩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見裴宴抄起手邊酒壺砸到他腳邊。
“滾。”
他喉結滑動,隻是淡淡吐出的一字,嚇得宮人撲通一聲跪地,隨後連忙起身逃出去,傳話給所有人不許踏入大殿一步。
夜色深深。
殿內數千紅燭搖曳,靜靜燃燒。
好幾次傳來帶著點哭腔的女聲:
“……你離我遠點……我再也不哄你了我哄個屁……”
他卻低低笑著,溫聲道:
“那換我哄你,你可以要求我再來一次。”
“……?”
裴宴看著沉沉入睡的時棲,忽然覺得待著這裡的日子也有一點好處。
至少,夜晚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