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歲知想了想,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她記住了。
她又問:“那萬一沒煙怎麼辦?”
“找我要薄荷糖。”他說。
沈歲知沉默著收回受傷的手,暗自平複著突然開始加速的心跳,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晏楚和並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但沈歲知手上的那個袋子是不可能再留了,他單手拎著,二人乘電梯前往地下停車庫。
沈歲知坐進副駕,回家中途反複打開手機屏幕,查看是否有未讀消息,頻率高到晏楚和想忽視都不行。
等紅燈的時候,他側首問她:“你在乾什麼?”
沈歲知懶懶散散靠在椅背上,有氣無力地回答:“等回複消息。”
猜想被證實,晏楚和沉默片刻,才開口:“很重要?”
沈歲知覺得他現在的語氣實在是熟悉,究竟熟悉在哪,她仔細想了想,發現這語氣跟自己之前反駁吃醋的時候一模一樣。
嗬。
沈歲知無聲挑眉,特真情實感地答道:“是啊,那男的平時太忙,我這消息都發過去多久了,還沒給回複。”
很重要,男的。
兩個重要因素讓晏楚和皺起眉頭,沒再出聲。
沈歲知懂什麼是適可而止,她笑了聲,耐心解釋:“行了,彆沉著臉,雖然我沒騙你,但的確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是長輩,我都能喊人家叔了。”她說,“我有些私事問他,挺急的。”
晏楚和微微怔住,第一反應便是問她:“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小事情而已。”
沈歲知擺擺手,就在此時,手機屏幕倏然亮起,她忙不迭拿起來查看,發現正是李醫生的回複消息——
【宋女士一切正常,沒有陌生人員出沒。】
沈歲知鬆了口氣,她對李醫生還是十分放心的,估計南婉隻是順著蛛絲馬跡查到了宋毓涵的所在位置,還沒有滲入內部。
她回了個謝謝,鎖上鎖屏,順便通知正在開車的晏楚和:“順利解決。”
中央大廈離沈歲知所居住的小區並不遠,當她說完這句話,車就已經駛入小區大門。
等著晏楚和停好車,沈歲知便同他走進電梯,潛意識裡覺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麼事情,但始終沒想起來。
直到她掏出鑰匙將家門打開後,她終於想起來自己忘記了什麼。
——她還沒有收拾家務。
然而為時已晚,當沈歲知大驚失色地轉過頭,妄圖遮住晏楚和的雙眼,對方已經在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打量室內了。
沈歲知苦不堪言,好在地板上還是有能落腳的地方,她遞給他客用拖鞋,艱澀開口:“廚房是乾淨的,你要不……先進去忙,等出來就沒這麼亂了。”
晏楚和換好鞋,聞言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沈歲知覺得這男人肯定知道上次他來這,她把雜物都藏起來維持表麵乾淨的事情了。
尷尬到極致,沈歲知覺得自己什麼都看開了,正要自暴自棄地說你要幫我收拾也可以,晏楚和就開了口。
他說:“醋溜肉絲、糖醋裡脊和清蒸魚,是嗎?”
沈歲知頓了頓,得寸進尺地補充答案:“我還想喝玉米羹,甜的。”
“好。”晏楚和頷首,拎著食材穿過亂七八糟的客廳,走進廚房。
沈歲知瞬間覺得跟有眼力見的人相處就是好。
趁著他做飯,她忙不迭把自己胡亂丟在沙發上的衣服挨個收起來,隨意蹬在地上的鞋子也被她整整齊齊擺上鞋架,被子疊好靠枕放正,勉強有整潔的樣子。
餐桌上堆著有的沒的零食袋,沈歲知也懶得管吃完沒吃完,統統扔進垃圾袋就是,能扔的就扔不能扔的先藏到臥室,她雷厲風行。
於是當晏楚和完成三菜一湯後,再出來一看,客廳已經整潔明亮得仿佛換了個家。
晏楚和欲言又止,最後很是含蓄地對沈歲知說:“我潔癖不是很嚴重,你慢慢收拾也可以,不用把東西堆到一起。”
沈歲知:“……”
她平生第一次有種惱羞成怒的感覺,沒好氣道:“我這回收拾好了!”
晏楚和瞧見她這樣,垂眼低笑一聲,沒再繼續讓她為難,“過來搭把手。”
沈歲知這才心滿意足地湊過去,端著餐盤去客廳了。
本來就沒吃午飯,下午還逛了街,再加上剛才收拾東西浪費不少體力,沈歲知實在是餓狠了,吃飯時全程沒說話,專心致誌填飽肚子。
不得不說晏楚和的手藝的確好,要不是因為知道對方不缺錢,沈歲知都想高薪聘請他來當自己的廚師。
她不經意抬起眼,卻看到晏楚和基本全程沒有動筷,隻喝了小碗湯,便已經吃好。
沈歲知正準備拿筷子夾肉的手頓住,覺得自己這也太不夠意思,就問他:“你不吃嗎?”
晏楚和頷首,“我吃過午飯。”
沈歲知有點懵,想問他吃過午飯怎麼還吃,但緊接著便反應過來,“你過來隻是為了給我做頓飯?”
“嗯。”他給出肯定答案,似乎是看她太想問原因,於是先行堵住她的嘴,“就當我沒事做。”
那可真是個慈善家。
沈歲知由衷在心底感慨道。
吃過飯後,她本想儘地主之誼包攬刷碗的工作,但晏楚和以她手掌受傷為由將她拒之門外,她隻好百無聊賴地拿來醫藥箱,坐在沙發上鼓搗掌心傷口。
受傷的是右手,先前手掌被玻璃劃破,傷還沒好利索,這又傷上加傷,沈歲知也不知道自己這右手是倒了什麼血黴。
左手操作不便,棉簽沾太慢,她直接攤開掌心,拿酒精瓶往裡倒,結果沒控製好量,倒得有點兒多,火辣辣的疼。
沈歲知正嘶嘶抽著涼氣,那邊晏楚和推開廚房門,就看到她在這兒作死,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明明沒有任何生存技能還要逞強的生活九級殘障。
沈歲知心虛了,“我手誤。”
晏楚和選擇性無視她的話,從桌上抽出紙巾擦了擦手,隨後坐到她身邊,單手握住她右手手腕,挪到自己眼前。
他取了兩根雙頭棉簽,掀起眼簾掃她一眼,“彆亂動。”
沈歲知哦了一聲,真就沒亂動。
晏楚和用被酒精浸濕的棉簽抵上她掌心傷口,輕輕擦拭進行消毒,他動作小心謹慎,像是對待什麼珍寶一般,她甚至覺得手掌似乎也沒那麼疼了。
沈歲知垂下視線。
男人眉間淡漠,高挺鼻梁之下,弧度自然的薄唇微抿著,麵部輪廓雖偏冷冽,但仍舊極為出挑。他睫羽半闔,她順著向下,卻意外落進他深邃如海的瞳孔。
有光落在他眼底,一瞬間沈歲知好似看到灑在海麵上的皎潔月光,而月亮就浸在其中,乾淨得不染塵埃。
她心尖一顫。
晏楚和正在給傷口塗碘伏,察覺到她的異樣,抬眼問:“疼?”
沈歲知倏然回過神來,不著痕跡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沒事兒,你繼續。”
掌心的傷口被處理得很好,她全程沒怎麼感覺到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走神太久。
沈老爺子的壽宴晚六點準時開始,這會兒就已經四點多鐘,沈歲知忙不迭站起身往臥室跑,還不忘囑咐晏楚和冰箱裡有飲料隨便拿。
晏楚和恰好口渴,走到廚房本來打算倒杯水,想到沈歲知說的飲料,不知為何莫名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於是他拉開冰箱門,果然看到整整一排的“飲料”——
如果啤酒也能算飲料。
晏楚和麵無表情地關上冰箱門,心想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琢磨沈歲知的話,轉身拿了一次性紙杯去接水。
而房間內的沈歲知對此並不知情,她正忙著挑衣服,既然是宴會那就得穿裙子,可平城這裡逼近年末,晚上溫度直飆零下,穿裙子實在吃不消。
沈歲知全然忘記自己是如何在大冷天穿吊帶裙去YS的光輝事跡。
最後她勉強挑了件款式介於保守和暴露之間的黑色長裙,理由很簡單,長裙不用露腿,她能穿保暖褲。
換好衣服化好妝,等沈歲知拿著卷發棒鼓搗完自己的長發,已經是五點了。
時間還算及時,她拉開臥室門,對上男人投來的視線,有一閃而過驚豔的意味,被她捕捉到。
然而這份驚豔並沒有維持太久,因為下一瞬,沈歲知便十分接地氣地套上件長款寬鬆麵包服。
瞬間整個人都圓乎乎的。
晏楚和有些忍俊不禁,他從沙發起身,“走吧。”
“走走走,你開車。”沈歲知動作利索地走到門口,從鞋架裡挑出雙高跟鞋踩上。
二人乘電梯下樓,先前在室內感覺還好,一邁出樓道口,凜冽的冬風毫不客氣撞了滿懷,凍得沈歲知忍不住瑟縮一下。
她不由暗戳戳慶幸自己穿了保暖,還能起到些抗寒作用,不然真要給凍僵。
目光落在身邊的男人身上,卻見他神情未改,好像溫度的急劇變化對他影響並不大。
沈歲知開口,想了想又閉上嘴。
最後還是沒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她清了清嗓子,語氣認真地對晏楚和道:“晏楚和,我有個特彆好奇的事,想問問你。”
晏楚和摁下按鈕,將車解鎖,“問。”
沈歲知醞釀了一下,真摯問他:“天氣這麼冷,你穿秋褲嗎?”
……
滴。
晏楚和指尖輕顫,又把車給鎖死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