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過是胡謅八扯,哪知晏楚和聞言,當真不大自在地側了側首,眼瞧著耳尖又有些泛紅。
沈歲知啞口無言。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尋思這表現得也太明顯,她要是在繼續追問下去,顯得跟調戲人似的,於是便作罷。
離開服裝店後,沈歲知才問:“不是說好的我賠你衣服嗎?”
“回國請我吃飯就好。”晏楚和說,“如果覺得愧疚,再多一次也可以。”
沈歲知笑出聲來,“晏老板還挺會得寸進尺。”
晏楚和不置可否。
衣服買完了,接下來則要去解決晚飯問題,二人走到三樓美食區,沈歲知正四處打量著,便聽到身後傳來男聲:“晏楚和?”
沈歲知聞聲回頭看過去,發現對方是位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長得斯斯文文,還戴著副金邊眼鏡,瞧起來氣場十分無害。
晏楚和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抬腳禮貌性地迎上兩步,語氣平淡,“好久不見。”
沈歲知站在原地沒動,畢竟這是晏楚和的熟人,她不好上去摻和,本來打算繼續在美食區瞎晃蕩,側目卻不經意對上男人打量的視線,摻雜著明晃晃的輕蔑和嘲諷。
沈歲知可對這眼神太熟悉了,簡直跟南婉看她時如出一轍,令人很是煩燥。
她登時就把眉頭給擰緊了,不得不說這男的實在讓她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若不是因為晏楚和在場,她早就過去問他幾個意思了。
公共場合不好說什麼,她便打算眼不見為淨,準備暫時離開這是非之地,哪知男人不急不慢地開口:“如果我沒認錯,是沈小姐?”
沈歲知抿了抿唇角,隻好幾步走過去,掛上公式化假笑,“嗯,我是沈歲知。”
晏楚和及時開口介紹:“我大學同學,魏林。”
沈歲知頷首,正要意思意思問聲好,魏林卻在此時收回視線,對晏楚和調笑道:“我還以為國內那些傳聞都是假的,今天才親自確認。楚和,你為了晏家利益還真是做出了不少犧牲。”
這話說完,他稍作停頓,又惋惜似的歎了口氣,安慰道:“不過沈小姐雖然愛玩,但不會惹麻煩,這點挺好的,畢竟女人在事業上貢獻不了什麼,聽話就好。”
沈歲知:“……”
這到底是什麼新品種的傻/逼?
要是擱平時,沈歲知早就要擼袖子了,但當前晏楚和還在這兒,她隻能裝聽不見,克製著自己的火氣。
晏楚和神色微冷,他輕眯雙眼,語氣顯而易見沉了下來:“這是我和她的事,不需要外人評價什麼。”
沈歲知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地向著自己,心中說不出什麼感覺,那股子火也消弭不少,她收回出言諷刺對方的想法,默念大悲咒緩解情緒。
魏林聽到晏楚和這句話,顯然明白他的意思,麵上不由露出幾分匪夷所思的神色,重新將晏楚和打量一番。
“你是認真的?”魏林皺皺眉,好笑道,“晏楚和,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我父親前段時間還跟我說,你最近狀態不行,怕是近墨者黑,我這才算徹底相信。”
“狀態不行?”晏楚和淡聲說,“前不久我與令尊競標,僥幸得手,既然我狀態不行,看來令尊是更加不好了。”
罷了,他還認真補充一句:“麻煩替我帶句問候回去。”
魏林臉色不大好看,他沒想到向來沉穩內斂的晏楚和,此時竟然會因為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同他針鋒相對,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魏林嘖了聲,道:“才多久不見,你竟然就成了這樣的性子。晏楚和,近墨者黑,你這樣隻會越來越不適合經商,聲譽還會受損,你難道想不清楚其中利弊?身為同學,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這番話剛落下,不等晏楚和開口,旁邊沈歲知便給氣得笑出聲來。
那股子火氣又倏地竄出來了,甚至比剛才還旺盛,她聽不得彆人因為她諷刺晏楚和,此時氣得有點兒上頭。
“魏林是吧?”沈歲知輕笑,“你是不是從小到大沒挨過揍?”
魏林猝不及防被問住,而沈歲知壓根就沒打算給他回話的機會,上前半步徑直開口,說話跟連珠炮似的,不難想象她憋了多久。
“我估計是沒有,不然就看你這說話方式也撐不到現在站在我跟前,看來你父親給了你挺大底氣啊?還晏楚和為晏家做出犧牲?我看和你說話才是他最大的犧牲,我在這兒跟你嗆聲都是浪費我時間,要不是因為不好拂晏楚和的麵子,估計你現在就已經在去急診的路上了。”
沈歲知懟人懟得輕鬆自如如魚得水,舌燦蓮花毫不重樣,文縐縐的魏林哪裡聽過彆人這樣羞辱自己,他臉色青白,開口剛泄出音色,就被沈歲知不暇思索堵回去。
“我會玩啊,那我還真的確挺會的,我資金獨立愛怎麼著怎麼著,你吃家裡的喝家裡的用家裡的,張口閉口你父親,生怕彆人不知道你啃老呢魏公子?你這麼會抬杠要不要去做停車場保安啊?你還對晏楚和失望,你誰啊你,你配對他失望嗎?”
沈歲知一連串靈魂質問,魏林臉都要綠了,被氣得哆哆嗦嗦指著她:“你、你果然就是個沒教養又粗俗的……”
“那你可真沒見過我沒教養又粗俗的樣子。”沈歲知打斷他,笑吟吟地,“現場體驗就免了,回國後歡迎聯係。”
話音剛落,她迅速偃旗息鼓,退回到晏楚和身邊,語氣尋常道:“我說完了。”
晏楚和麵上沒什麼情緒,眼底卻溢出幾分淡淡笑意,同她說:“渴了嗎,等下給你買飲料。”
沈歲知點點頭,他這才像是想起來什麼,不輕不重地道了句“不許這麼不客氣”,神態卻壓根沒有責怪的意思。
說完,晏楚和轉向魏林,再度恢複清冷模樣,淡聲道:“她說話直,彆放心上,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魏林巴不得先離開這裡,他咬牙切齒地轉身,快步離開二人的視野,怒氣衝衝的,跟剛開始從容不迫諷刺人的時候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
沈歲知完全不把這種戰鬥力的人放在眼中,隻是結束這場嘴仗後,她才後知後覺有些難受,胸膛裡酸澀不已。
她垂下眼簾,沒再提剛才的事,同晏楚和繼續走向餐廳,然而沒走出去幾步,他倏地停下腳步,她始料未及,撞上他後背。
沈歲知往後退了退,見晏楚和轉過身來,她疑惑地看向他,像是在問有什麼事。
晏楚和罕見地猶豫片刻,才開口問她:“你在生氣嗎?”
語氣像是試探,字字斟酌,小心翼翼。
沈歲知沒法聽晏楚和用這語氣跟她說話,太犯規,什麼重話都說不出來。
這麼好一個人,憑什麼因為她被彆人諷刺?
沈歲知簡直快跟自己過不去了,她沒忍住,擰著眉惡聲惡氣地回道:“是,快氣死我了,你那大學同學是什麼奇葩?”
他頓了頓,低聲說,“對不起。”
沈歲知抿唇,心裡頭不是滋味,正要說話,卻聽他繼續道:“我不會再讓彆人詆毀你了。”
沈歲知驀地失聲,她有點兒難以置信地盯著身前的男人,偏偏他一副認真模樣,像是立下什麼重要承諾。
她眼眶當即就開始泛酸。
——這人是不是有病啊,她被罵壓根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被詆毀,這人抓重點怎麼這麼奇怪啊?
“你……”她掐了掐自己的指尖,沒好氣道,“我早就跟你說過,呆在我身邊對你沒好處,現在知道了吧,那個魏林說近墨者黑也不是沒道理,你該好好考慮及時止損。”
晏楚和聞言,長眉輕輕蹙起,“我考慮得很清楚。”
“他們不管這些。”她笑,“輿論這東西很會殺人。”
“他們都不懂。”
“不懂什麼?”
晏楚和稍作停頓,他唇角微抿,再開口時,語氣含著幾分不容置喙的意味——
“他們都認為你竭斯底裡不學無術,隻有我明白,你到底有多好。”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