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敲門聲叫來的人不是晏楚和,而是名女子。對方似乎是在睡夢中被吵醒的模樣,眉眼精致明豔,睡意惺忪,神情透著不耐煩的意味。她身上胡亂披著件對她來說過於寬大的睡袍,純黑色的絲綢質地,下擺落在腳踝,露出兩截雪白的踝骨,對比鮮明。
徐助理呆若木雞,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打招呼:“沈、沈小姐?”
看到是徐助理後,沈歲知那點兒不爽稍微褪去些許,她抓了抓淩亂的長發,問:“你找晏楚和嗎?他還沒起床。”
“啊,也不是。”徐助理倏地回神,都是成年人,他瞬間明白是怎麼回事,將手中幾份文件交給沈歲知,“我主要是來送企劃的,您替我轉交給晏總就好。”
沈歲知接過那摞紙,噢了聲,還很客氣地對他道:“大清早的,麻煩你了啊。”
“不麻煩不麻煩,都是我該做的。”
徐助理當即往後退了退,一麵說著“祝你們有個美好的早晨”,一麵笑容可掬地離開她的視野。
沈歲知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反手將門給輕輕關好,她把那些文件放在桌上,忍不住小聲打了個哈欠。
她已經好多年沒起這麼早了,壓根就沒睡飽。這麼想著,沈歲知剛往臥室的方向邁出去兩步,雙腿就往下軟得差點兒站不住,要不是她反應快扶住牆,就要撲到地上了。
兩個人昨天在臥室來了兩次,沈歲知後來筋疲力竭,被晏楚和抱著去浴室清理。她本還覺得他溫柔貼心,哪知道就被他摁著在浴缸裡欺負一回,後來她乾脆累得沾床就睡。
沈歲知在心底暗暗叫苦,慢慢悠悠挪到臥室,室內光線昏暗,晏楚和仍舊睡得很沉,沒被方才那些細微動靜吵醒。
沈歲知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往裡麵鑽了進去,重新回歸到溫暖舒適的被窩中,不由輕眯了眯雙眼。
她掀起眼簾,仗著晏楚和此時熟睡,便肆無忌憚地打量他。
晏楚和雙眼闔著,兩彎長睫靜靜垂落,高挺鼻梁下,菲薄唇角不明顯的抿著,瞧上去過於冷酷。
沈歲知盯著他看了兩秒,鬼使神差地湊過去,輕輕在他唇上偷來了一個吻。
沒有任何想法,她隻是單純想這麼做而已,做完了就回到自己的位置。
沈歲知安安分分地躺回去,閉上眼想睡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率有點兒過於快了。
沈歲知不知道談戀愛該乾什麼,能乾什麼,她覺得自己跟晏楚和的相處方式同以前似乎沒什麼不一樣,但有些東西好像的確有些變化。
過去的十幾年裡,她始終討厭迎接早晨的太陽,抵觸新一天的到來,拉開窗簾,外界一片生機勃勃,而她毫無觸動。
可是現在,她感覺自己終於感受到了普通人的心情,清早醒來看到光,這就是嶄新的一天,是值得期待的日子。
正有一搭沒一搭胡思亂想著,旁邊的晏楚和忽然轉過身來,十分自然地抬起手臂,方便沈歲知縮進他的懷裡。
沈歲知想也沒想就順勢枕上他的肩,完全沒有經過多餘思考,好像他們本就應該這樣親昵。
她懶洋洋地問他:“你平時都醒這麼早?”
晏楚和半睜開眼,頷首吻了吻她的額頭,嗓音帶著剛剛睡醒的沙啞慵懶:“我做了場夢。”
“噢。”沈歲知沒當回事,很隨意地問他,“還記得內容嗎?”
“嗯,夢很短。”他低聲道,“我夢到你親了我。”
沈歲知:“……”
她莫名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尷尬感覺,無比後悔自己剛才怎麼就鬼迷心竅了。
“你這場夢做的還不錯。”她一本正經地胡謅八扯,說得跟真事似的,“我沒乾的事你都給體驗一回了。”
晏楚和從容不迫地看著她,知道她是想蒙混過關,他隻是不置可否地說了聲“是嗎”,然後便用指尖撩起她臉頰旁的發絲,有意無意玩弄著。
他越漫不經心,沈歲知就越覺得心裡沒譜。
淺淡笑意攀上他眼尾眉梢,晏楚和語氣平和地對她道:“那你親親我,讓我和夢裡對比一下,看看哪個才是真的。”
沈歲知瞬間覺得氣血上湧。
她無法再裝作若無其事地跟他對視了,索性把頭給往下埋,沒好氣地質問他:“搞了半天你剛才是裝睡啊?!”
晏楚和輕拍了拍她脊背,隻覺得現在的沈歲知像個害羞鬨彆扭的小孩子,他耐心解釋道:“我那時沒有睡醒。”
沈歲知不暇思索地懟回去:“半夢半醒不是醒?”
晏楚和輕笑出聲,將她攬入懷中,低頭吻她的頭發,“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