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墨其實也考慮過去蘇鶴文和父親的建議,卻終究還是覺得這樣的家主過於窩囊了。
當然,蘇子墨的決定也絕非魯莽。
如果真發生了威脅到蘇子墨生命安全的事情,那麼就算他守在蘇家主宅,也隨時隨地可以進入“安於一隅”。
“我記得六樓應該還有空房間。”從一旁走過來的蘇鶴文正好聽到蘇子墨的話,微微皺眉之後又很快舒展開,“還請家主允許我接住一段時間。”
“啊?你們都要留下來?那我也……”蘇乾看到兩個兒子都準備在主宅住下來,自己也是躍躍欲試。
“父親留在壽山期間,正好可以整理一下自己的交際圈。”蘇鶴文卻深深看了養父蘇乾一眼,在對方激動的時候瞬間潑了一盆冷水。
“真小氣,我本來還想介紹幾個小妹妹給墨墨認識。”蘇乾無奈攤手。
“還是不要比較好。”蘇鶴文認真地半眯起了眼睛。
“……”
“我們也想在國內多待一段時間,瑞秋在國內正好有一筆重要的合同要談。”蘇倪也戴著金發碧眼一身女強人打扮的妻子走了過來,扶了扶眼鏡說,“我也在考慮下一部的開頭,就當是在壽山度假加尋找靈感了。”
蘇子墨的小嬸瑞秋是國外大集團的管理層,雖然是名副其實的女強人,但她麵對丈夫孩子和蘇子墨他們的時候,露出的笑容卻非常甜美。
看著站在麵前的家人,蘇子墨隻覺得心底暖暖的。
無論一開始大家的計劃是什麼,最終他們都還是支持了蘇子墨的決定,甚至決定留下來陪他……如果不是擔心被他們知道剩餘壽命的事情,蘇子墨真的想要把很多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知他們。
但礙於一些必須保密的事情,蘇子墨覺得自己還是得好好醞釀一下說辭才行。
另外,為了其他人的安全,蘇子墨更需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接任蘇家家主的第七天,在忙完了當前所有事務的那天夜晚……
蘇子墨讓人將一台最普通的立式鋼琴送進了自己臥室,還準備了一些比較方便易保存的食物,然後關上臥室門,在熟悉的床鋪上躺了好一會兒。
壽山的夜晚非常安靜,蘇子墨躺在床上將自己的四肢徹底舒展開,休息完畢後才重新起身。
穿上舒適為主的t恤和長褲,蘇子墨將黑色的雨傘和那些食物全部塞進了他之前回“安於一隅”取出來的背包裡,又戴上了“安於一隅”出品的那副帶鏈眼鏡。
落地窗上的倒影,看起來就像是外出旅行的普通大學生,隻是眼鏡略顯高調而已。
之前進入“噩夢世界”的時候,蘇子墨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沒有準備食物,那種饑腸轆轆卻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吃,連水都找不到的情況實在是太可怕了。
所以蘇子墨特地準備了一些簡單的餅乾和巧克力等充饑食物,以及應急的純淨水。
掂了掂完全沒有重量的背包之後,蘇子墨毫不猶豫地打開了身後通往“安於一隅”的門,然後將特地裝好了移動輪的立式鋼琴慢慢挪進了店裡。
蘇子墨答應過彭彭,會在店裡放一台鋼琴。
雖然三角鋼琴看起來會更加豪華,但放在“安於一隅”小小的店鋪裡還是十分不搭,而且蘇子墨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將龐大沉重的三角鋼琴搬進這麼一扇通往店鋪的小門。
成功將鋼琴擺在了店鋪的靠牆位置之後,蘇子墨關上連通著自己臥室的店鋪後門,將櫃台上那份《亡者的樂譜》放在了鋼琴上,這才鬆了口氣。
像是完成了心底的一件大事。
遺憾的是,雖然店鋪裡有了新的鋼琴,但彭彭的身影卻並沒有出現,好像依舊處於沉睡的狀態一樣。
看了看日漸完善的店鋪和依舊無法打開的前大門,蘇子墨撫過鋼琴上的琴譜,輕聲說了一句:“我出發了。”
在這家店裡,蘇子墨唯一的道彆對象隻有彭彭。
言罷,蘇子墨就這麼背著包走向通往“噩夢世界”的側門,用力拉開推門後,就不帶半點猶豫地邁步走了進去。
蘇子墨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進側門後不久,店裡那台立式鋼琴的琴蓋突然被打開,一雙看不見的手劃過黑白琴鍵,彈奏出歡快愉悅的音符。
在決定進入“噩夢世界”的時候,蘇子墨就想著這次要像一開始那樣混入曆練者的隊伍。雖然假裝噩夢世界的原住民能讓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卻非常容易像上次在音樂教室裡的時候一樣變成曆練者們的懷疑對象。
再加上那些有價值的“商品”總是出現在曆練者們的周圍,蘇子墨覺得偽裝成低調的曆練者說不定才是進入“噩夢世界”的正確方式。
可是……令人意外之事,總是十之**。
當蘇子墨站在第三個“噩夢世界”裡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空蕩蕩的地鐵站裡,燈光明亮,響著音樂,卻除了他之外沒有半個人影。
下一秒,一列外表嶄新的地鐵呼嘯而來,快速進站。
地鐵裡看起來也空蕩蕩的,隻有五六個人在地鐵進站的時候起身,並且不約而同用或詫異或恐懼或審視的目光看向蘇子墨。
這一刻,蘇子墨意識到——
他在地鐵外麵,而曆練者……在地鐵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