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繼續往前走了!]
[前麵不能走了!]
[不要再繼續往前走了!]
之前和他們擦肩而過的那一團濃煙, 依舊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大喊著,但路上的“人”依舊不曾理會那團濃煙的聲音, 不斷向前走著。
“不好意思, 請問您要帶著孩子去哪裡?!”
因為阿流在那裡發瘋一樣喊著“他們應該在車上”, 老嚴的腦海裡似乎出現了一些想法,所以立刻攔住了一位推著嬰兒車的年輕媽媽。
當那位年輕媽媽被攔住的時候, 她的臉上也有著茫然, 老嚴又問了一次, 她才帶著有些疑惑的表情說:[去哪裡?]
“是啊,您帶著孩子要去哪裡?”老嚴又問了一句。
[約好了朋友, 去一個新開的公園散步。]年輕媽媽握著嬰兒車的手瞬間收緊, [離這裡,應該就兩站路……就兩站路……就兩站路……]
說完,年輕媽媽就從老嚴身邊繞開, 繼續向前走。
“老先生, 您要到哪裡去?”老嚴又著急地攔住了一位蹣跚向前走的老人。
[我老伴最喜歡喝粥,她最喜歡的店就離這裡一站路。]老人像是喃喃自語一樣,一邊說,一邊同樣繞開了攔路的老嚴, 就好像無論什麼人都不可能阻攔他們向前走一樣。
那團不知道身份的濃煙不行, 曆練者也不行。
“老人家, 您坐的是幾路公交車?”旁邊的玲姐也詢問了一句。
[44路……]
老人家好像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似的,完全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你們是遊客嗎?!你們是遊客嗎?!]之前曾經主動跑來找老嚴他們的導遊小姐,也揮著手裡的旗子, 向每一個路過她的人詢問著。
“人死必有事故。”收拾好了各種野餐物品的蘇子墨站在不遠處,原本還算輕鬆的表情這會兒已經沉重了起來,“雖然我不知道這裡有多少是活人,但恐怕大部分都是已死之人。這麼一條普通的公路上,竟然發生了讓這麼多人送命的事故,當時一定轟動了很多人。”
“44路……旅遊……”
“我想起來了!”
在其他曆練者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隊伍中的玲姐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掌,一副懊惱的表情說:“我們如果早點知道44路公交車的事情,我還能更早想起來那一年的事情!”
“玲姐,究竟怎麼回事?”安安立刻靠了過來,就連阿流也從旁邊湊了過來。
“我一直是在報社工作的,後來因為報社不景氣又轉行做了新媒體。”玲姐表情也十分凝重地說,“我記得我剛作為實習生進報社的時候,應該是十幾年前。剛進報社那天,整個報社都忙瘋了,被安排來照顧我的前輩甚至沒來得及做自我介紹,就把我按在稿子前麵幫忙。”
“原來,那天的江都城區發生了一次非常嚴重的交通事故。”玲姐停下來深呼吸了一下,“一輛五十座的旅遊巴士和一輛44路公交車在十字路口相撞,然後一同撞過附近公園隔離帶和石墩,兩輛車車門全部因為撞擊無法打開,摩擦產生的火花點燃了旅遊巴士油箱,最終造成了可怕的爆炸火災事故!我到現在都還能想起報道裡的那些圖片。”
“公園?”老嚴也是一驚,“剛才那位母親,不就是說要帶孩子去公園嗎?”
“十字路口相撞的話,應該有一輛車違反了交通規則?”安安也詢問了一句。
“旅遊巴士的司機有疲勞駕駛的可能,但因為司機在事故中喪生的關係,這一點也無從證實。”玲姐有些糾結地回憶了一會兒,“闖紅燈的是44路班車的司機,最後被警方確定是醉酒駕駛,雖然從駕駛座的門逃生但這輩子應該都不可能離開監獄了。”
“嗬嗬,有什麼用呢?數數這條路上有多少人,就算坐牢一千年,也不可能讓這些人從這條路走出去。”阿流嘲諷地笑了笑。
“等一等,也就是說……那個司機還活著?是活人!”老嚴突然提高聲音,抓住玲姐的手,“你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子嗎?”
“能記住這些就已經很不錯了!”玲姐也苦惱地搖了搖頭。
“那除了司機,還有什麼人活下來來了嗎?”安安也急忙問道。
“好像……好像有,但是我真的不記得了。”玲姐還是搖了搖頭,“你們是覺得,這次任務的真正目的,是想要我們從這條路上的人裡麵尋找車禍的幸存者?”
“隻有這一個可能性了。”阿流和老嚴也都點了點頭。
“至少有一個司機是還活著的人類,我們可以試著去找這個司機。”玲姐也慢慢醒悟過來,“這條路上都是車禍中喪生的死人,隻有活人才能離開這條路!”
就在曆練者們整理了思緒,並且得出了初步的結論後,蘇子墨突然發現這條公路上有發生了有些不對勁的變化,因為所有在公路上慢悠悠走著的行人,這會兒不知道為什麼再次加快了速度,沒等曆練者們上前詢問,就已經走到了他們的前麵。
所有曆練者隻能再次加快了腳步,四個人分散行動,找到每一個路人進行拍照,並且詢問他們的身份。而對於公路上的行人來說,隻要老嚴他們不直接詢問他們是怎麼死的,行人似乎就不會對曆練者進行攻擊。
但蘇子墨還是有一些不懂的地方……
就算之前那位赤腳的小姐真的在公交車上,那兩個穿著病號服的病人,難道也在公交車和旅遊大巴上?
“我找到了!”
曆練者們不知道向前跑了多久,不知道詢問了多少人,然後才聽到女孩安安在前方大喊了一聲。
蘇子墨背著包跟了上去,接著就看到那些曆練者緊緊圍住了一個抱頭蜷縮在那裡的男人,那個男人的身體不停顫抖著,一邊顫抖一邊痛哭著低語——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直在被可怕的噩夢環繞著,一年,兩年,甚至十年,一個根本無法擺脫甚至無法自我原諒的噩夢一直纏繞著這個男人,讓他隻能用一些謊言來說服自己,但說著說著,可能會連他自己都被自己的謊言說服。
“先生,先生,你是44路公交車的司機嗎?”老嚴將手按在那男人的肩膀上,語氣緩和地問了一句。
可讓蘇子墨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老嚴剛剛把手放在那個人的肩膀上,就看見他突然抬起頭來,一張蒼老憔悴的臉上滿是驚恐,他張大嘴巴近乎咆哮著大聲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