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的分布大致是這樣的, 一排三座,最前麵的一排隻坐了兩個人, 就是那個高挑的女人和那個全身裹得十分嚴實的人, 應該是個男人。
所以傅明塵稱呼他們為“高挑女”和“嚴實男”。
傅明塵對“嚴實男”的印象, 就是他整個人都包得嚴嚴實實,古怪得很。而那個“高挑女”……可能是因為她在傅明塵後麵上車的關係, 他甚至不記得對方長什麼樣子, 隻記得他起身換座位的時候不經意間看見對方穿了一身黑, 卻穿著一雙正紅色的高跟鞋。
紅得有些刺眼,所以儘管隻是眼角餘光看見, 傅明塵還是留下了印象。
後麵三排坐著的都是傅明塵的同時, 邱秋坐在第三排,劉啟坐在第四排,座位旋轉後, 兩個人麵對麵笑著說話。
傅明塵自己和一個男同事坐在第五排, 同排的還是一個獨行的乘客,長得挺好看,卻在車裡戴著墨鏡的那位。
他們後麵一排坐在三位老人,隻有一位是男性, 他們沒有大聲喧嘩, 也沒有咀嚼氣味食物, 隻是一臉慈眉善目地討論著最近年輕人關注的“噩夢世界”,偶爾感慨一下家裡的小輩怎麼怎麼樣,聽起來像是一家人, 可能是親家。
最後一排本來隻有兩個座位,但卻坐著一家三口,年輕的父母一聲不吭地坐在一起,臉上表情都有些複雜,他們四五歲大的兒子則坐在巴士專門準備的兒童座椅上,看起來比成人座椅還舒服,小男孩一臉開心地窩在其中玩著平板,時不時給身邊的父母拍拍照,完全沒有被父母之前奇怪的氛圍影響。
小男孩坐了多出來的兒童椅,這就是第一排會空出一個座位的原因。
坐在傅明塵身邊的男同事和他關係還不錯,畢竟他們這個小市場部就這麼些人,隻要工作得久一點,總能聊到一起。
對方可能看見傅明塵時不時看向前座,悄悄將座椅靠近,然後拍了拍他,壓低聲音附過來說:“阿塵,你還在想著邱美人呢?”
車上的座位隔得很開,所以隻要壓低聲音就不用擔心前麵聽得見。
傅明塵隻是坐在那裡一聲不吭,開始假裝閉目養神。
那同事又推了推他:“彆裝傻,從通關第一次噩夢世界開始,你臉上的表情就醜得好像彆人欠你錢一樣,那些鶯鶯雀雀圍著劉啟沒發現,我們幾個男的可都看在眼裡。”
說著,也不等傅明塵回答,那同事又說:“你也彆不甘心了,劉經理畢竟是老總的兒子,現在還成了我們壓根就比不上的資深曆練者,又知道那麼多噩夢世界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比得上?”
傅明塵還是沒有睜開眼睛,但腦海裡卻浮現出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邱秋時的畫麵。
傅明塵之所以把邱秋當成是暗戀的女神,不隻是因為她是市場部之花,還因為邱秋剛進公司的時候,傅明塵已經在市場部做實習生,他們算是實習生中的前輩和後輩。
那個時候市場部的老人讓傅明塵帶邱秋熟悉環境,當時剛剛畢業的邱秋甚至還不會化妝,最多隻塗塗口紅,天天走在傅明塵的身邊端茶遞水,一口一個“前輩”。
傅明塵就是這麼淪陷的。
但邱秋不隻是對他熱情,對市場部的每個人都十分熱情,整天像個小蜜蜂一樣飛來飛去做這做那,最後竟然比傅明塵還要先轉正。
傅明塵就這麼看著當初素顏好看的小蜜蜂換上職業裝,燙染波浪卷,妝容越發精致,為人漸漸高冷,他已經不記得邱秋多久沒有對彆人喊出“前輩”這個稱呼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邱秋隻有想要讓他做事的時候才會和他說話,然後冷冷地喊一聲“小傅”。
她成了高嶺之花,傅明塵卻已泯然眾人。
儘管如此,傅明塵還是竭儘可能把她交代的事情做到最好,做到完美無缺。身為合格的暗戀者,隻要邱秋在他完成任務後禮貌性微笑點頭,傅明塵就能開心很久。
如果可以,傅明塵寧願邱秋永遠是那麼一朵高嶺之花,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坐在劉啟的麵前一邊笑容燦爛地說話,一邊撩動自己的頭發。
傅明塵睜開眼睛,輕聲嘀咕了一句:“怎麼可能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