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冊子第一頁,蘇子墨就在上麵看到了“安瑜”這個名字,那一瞬間蘇子墨的腦海似乎有了一種炸開的感覺。
那是他母親的名字!
但為什麼他在看到“安瑜”這兩個字的時候,才想起來這個名字,在此之前,蘇子墨每次想起自己母親的時候,能夠回憶起的就隻有“母親”這兩個字!
不隻是名字,在翻開冊子之前,蘇子墨的腦海裡甚至不曾出現母親清晰的樣子,擁有的和母親相關的最清晰的記憶,僅僅隻是母親的葬禮而已!
可就算這樣,在此之前蘇子墨從來都沒有覺得這種情況不對勁,就好像整個人都被一種未知的力量給催眠了一樣。
在此之前,蘇子墨從未在父親口中聽說太多和母親相關的信息,更不曾聽見和看見母親的名字。甚至那麼大的蘇家主宅中都不曾有母親的照片。
在蘇子墨的記憶中,他曾經去過很多次壽山的墓園,在那裡為母親的墓換上鮮花,但那裡竟然也沒有母親的照片!
明明,對於蘇子墨來說母親是童年最重要的人,甚至比一直教導著自己的爺爺更重要。蘇子墨在母親去世之前,教導他最多東西的並不是爺爺,而是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母親。
會給他讀童話書,會帶他去很多地方旅行,會在夜晚即將入睡的時候輕聲說著許多柔柔的話。
每次想起“母親”這兩個字的時候,蘇子墨就能夠感覺到有一直壓抑著的感情想要從胸口衝破出來,那種感情並不遜色於蘇子墨和蘇老爺子之間的牽係。
但一直到現在蘇子墨看到“安瑜”這兩個字,他腦海裡屬於母親的記憶才瞬間爆炸出來,那個總是一身長裙,長相秀雅精致,一頭黑色瀑布般的長發,看似溫文其實卻有著明豔笑容的母親,時隔多年再次清晰地出現在了蘇子墨的記憶中。
安瑜……
母親……
“安於一隅”倉庫中放滿了一個架子的那些童話書,許許多多的思緒疊堆在一起,讓蘇子墨想到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可能。
他難得急迫地開始翻閱手上厚厚的本冊。
鬼傘一直靜靜地守在蘇子墨的身邊,看著蘇子墨臉上的表情隨著翻閱本冊的動作而發生細微的變化,他雖然完全看不見本冊上的文字,卻隱約能夠知道一些冊子上該有的內容,所以表情一直都十分平緩。
蘇子墨坐在書桌旁靜靜看著,時間流逝到了深夜,過了午夜淩晨,星月流轉,蘇子墨卻似乎完全沒有困頓的感覺,就這麼靜靜地認真地看著。
等他手中翻閱的本冊過半,蘇子墨才停下手中的動作,長呼了一口氣。
他手中的本冊其實算是一本日記,而且是母親安瑜在漫長歲月中認真記錄下來的記事。
雖然不是每一天都記錄,但每次母親記錄下來的都是一些令人深思的真實故事——發生在噩夢世界中的故事。
沒錯,說是日記,不如說是母親作為旁觀者記錄下來的一個個噩夢世界與曆練者之間發生的故事。
而他的母親安瑜……應該就是“安於一隅”這家店鋪的前任老板。按照蘇子墨從日記中捕捉到的細節,在母親安瑜成為店老板之前,那家店鋪其實並沒有名字,“安於一隅”這個名字就是母親所取的名字,甚至店鋪櫃台後麵的那個漆金招牌,都是蘇子墨母親的手筆。
因為母親並不是從一開始就記錄這本“日記”,所以蘇子墨也不知道母親究竟因為什麼而遇到了“安於一隅”,也不知道“安於一隅”在遇到母親之前發生過怎樣的事情。
母親開始記錄的時候,似乎已經是“安於一隅”即將升級為三級店鋪的時間段,所記錄下來的故事很精彩,但並沒有太多和店鋪以及母親自己有關的信息。
大部分可以算是能夠拍成經典恐怖電影的鬼故事。
但蘇子墨可以從故事的背景和一些應該很有名氣但是他從沒聽說過的人物名字中看出一個驚人的結論——母親和“安於一隅”,就像鬼傘一樣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應該就是鬼傘口中那個已經被噩夢世界完全摧毀了的世界。
隻不過這個答案雖然在蘇子墨的意料之外,但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在蘇子墨消化完“母親是前任店老板”這個事實後,這一結論似乎並不足以讓人詫異。
不過最讓蘇子墨記憶深刻的,是母親在某一次寫完“日記”中,又奮筆疾書了好幾頁的題外話。
那幾頁敘述的,是母親不知道從哪裡聽說的一個故事。
故事就發生在那個當時已經開始被噩夢世界和厲鬼們吞噬的世界,故事的主角是一群直到最後一刻依舊想要保護那個世界最後幸存者的善良曆練者們。
在故事中,這些曆練者似乎為了彼此支撐,為了讓自己在“堅守”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而成立了一個組織,隻是母親並沒有在敘述中提及這個組織的名字。
母親描述的故事中,噩夢世界會在到達某個階段後,將原本被困在噩夢世界中的一部分厲鬼釋放出來。到了這個時候,最可怕的並不是進攻的厲鬼,而是被厲鬼殺死的曆練者,會變成一誕生就擁有強大力量的厲鬼!
因為噩夢世界的乾涉,那個世界的厲鬼已經到了可以隨意攻擊幸存者掠奪他們生命力為養肥的階段,一個地區剩下的幸存者幾乎都被那個組織的曆練者們用鬼器竭儘可能地保護著,城市的其它地方已經變成了廢墟末日一般的空城,隻有無數的厲鬼來回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