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顧蕭惟和洛嶼對麵，假裝自己在看衣服，悄悄把手機放在肩頭，也不管對角是否清楚，哢嚓哢嚓拍照。
每一次點手機，他都覺得自己在作死。
顧蕭惟不要看見我！顧蕭惟不要看見我！顧蕭惟千萬不要看見我！
“你給我挑了這麼多套，真的要我都買？”洛嶼好笑地問。
他難以想象自己大包小包把衣服拎回家的樣子，好久沒有這麼痛快地購物了。
“嗯。”顧蕭惟說。
“也對，反正是江引川掏錢，我得狠狠薅一波羊毛。”洛嶼笑眯眯地說。
顧蕭惟瞥了一眼那個正在看衣服的助理，拍了拍洛嶼的胳膊說：“等我一下。”
隻看見顧蕭惟麵無表情地朝著那個助理走去，聽著他的腳步聲，那個小助理的腿都要軟了。
他不知道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被派來偷拍顧蕭惟。
“何慕叫你這麼乾的？”顧蕭惟森冷的聲音響起。
助理感覺自己身邊的不是演藝圈裡人人趨之若鶩的頂級帥哥，而是十殿閻羅前來索命。
“啊？什麼？”助理僵硬地轉身，隻和顧蕭惟對視了一眼就低下頭來。
“拿出來吧。”顧蕭惟朝他伸出手。
“拿……什麼？”
“手機。”顧蕭惟的聲音低了一個八度。
助理能感覺到對方越來越沒有耐性，他戰戰兢兢把手機拿了出來，遞給了對方。
顧蕭惟直接對著他進行麵部解鎖，然後把他拍的那些照片全部都刪掉了。
他把手機放回了對方的口袋裡，哪怕是他的手靠近，小助理都覺得背上一片冰涼。
“何慕是想拍下我和洛嶼的照片，然後買熱搜說我提前陪洛嶼對戲，洛嶼就算拿到了角色也是勝之不武？”
小助理心頭咯噔一下，原來何慕是這麼想的嗎？可是他來拍照片的時候並不知道啊！
看著他呆傻的表情，顧蕭惟扔下一句：“洛嶼的照片我會發，熱搜不花錢。”
顧蕭惟回頭走向洛嶼的時候，小助理終於呼出一口氣。顧蕭惟再不走，他就要憋死自己了！
他顫顫巍巍回到了更衣室，何慕立刻勾了勾手，他抹了一把額角的汗水，硬著頭皮湊了過去。
“照片拍到了嗎？”何慕問。
小助理用力咽下口水，“本來拍到了……但是被顧蕭惟發現了，他把照片都刪掉了……”
“他……知道是我派你去的了？”何慕的聲音挑了起來。
小助理艱難地點了點頭，心想自己這份工作是不是要沒了。
“你蠢啊！你不會說你喜歡他，沒忍住所以才偷拍他嗎？”何慕戳著小助理的腦袋，氣得發抖。
小助理欲言又止，何慕看了一眼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耐煩地說：“顧蕭惟是說了什麼嗎？”
“嗯。顧老師問你是不是想拍他跟洛嶼的照片，買熱搜說他提前陪洛嶼對戲，這樣洛嶼拿到了角色也會被罵不公平……”
何慕心裡咯噔一下，他的想法顧蕭惟怎麼一下子就猜透了？
“還……他還有說什麼嗎？”
“他還說洛嶼的照片由他來發，熱搜還不用花錢。”
聽到這裡，何慕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難看的要命。
他這是得罪顧蕭惟了嗎？
他要不要出去跟顧蕭惟解釋？就說那是助理的個人行為，不是他指使的，出去道歉？
可萬一顧蕭惟不買單怎麼辦？那種尷尬的，被懷疑被指責的難堪，何慕光是想象就覺得難受無比。
就在何慕不斷猶豫的時候，顧蕭惟已經帶著洛嶼去買單了。
安迪將洛嶼選中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裝好，加在一起好幾個紙袋子了，還真是滿載而歸呢。
“一共多少錢？可以開□□嗎？”
安迪卻微微一笑：“不用了，顧先生已經付完款了。”
“啊？”
顧蕭惟接過了那些紙袋，淡淡地說了一聲，“走吧，回去了。”
“你怎麼先買了？多少錢？我轉給你。”
洛嶼趕緊跟上去，順手從對方手中接過幾個紙袋，畢竟自己的東西怎麼好讓顧蕭惟拿。
“不用了，都是我挑的。”
洛嶼看著顧蕭惟的表情，猜想對方是不是覺得帶他來設計師工作室挑衣服花了一大筆錢過意不去，索性替他買單？
“是你挑的，但卻是穿在我的身上啊。而且公司肯定會報銷的。”
“公司報銷，那不就成江引川送給你的了？”顧蕭惟反問。
“啊？他是我老板，我買衣服算是工作需要……他給我報銷有什麼不對？”
顧蕭惟停下了腳步，看著洛嶼，“那就當我練習攝影的模特。”
“什麼？”
洛嶼發覺有的時候自己跟顧蕭惟之間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而有的時候顧蕭惟說的每一個字洛嶼都知道，連在一起卻不確定顧蕭惟是什麼意思了。
上了車，顧蕭惟才把何慕派了助理偷拍的事情跟洛嶼說了。
“所以——你說要給我拍照就是為了發微博？”
“嗯。”
“你發微博就是為了先發製人，公開我跟你關係不錯？”
“嗯。”
洛嶼的腦子有點疼，“怎麼搞的就像被狗仔拍到我們談戀愛，你一不做二不休搶先一步官宣？”
過了兩秒，洛嶼等來了對方遲來的“嗯”。
“你還嗯！你在自己的微博發我的照片，你是我的營銷號嗎？”洛嶼真的哭笑不得。
“……不行嗎？”
“不是不行，而是哪有你這樣一直不斷發彆人的消息？之前我那個演技PK你轉發，我簽約引川文化你也轉發……你的粉絲們看我都要看煩了。”
“我經紀人說，我的粉絲群裡現在討論最多的是你。”
“討論我……什麼？”
蹭他們家顧哥的流量？
“討論你有什麼動向，這樣就能等到我更新微博。她們喜歡我叫你‘學長’。”
洛嶼的心臟薄膜被那兩個字給輕輕挑起，血液都朝著那一處湧去，他扣緊了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因為另一個人隨口的一句話或者一個詞擾亂心跳。
“我感覺我倆像是在炒CP。”洛嶼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我的經紀人說，兄弟情鎖定是個很好的線路，顯得我不是眼高於頂，也有人煙氣。”
“我……謝謝你的經紀人。”洛嶼想了想，又問，“你不能跟程飛鎖定嗎？”
“程飛沒有梗。”顧蕭惟的回答是那麼理所當然。
“我跟你之間有什麼梗？”
“你是我學長。”
洛嶼把手挪開，看向窗外。雖然……但是……自己其實有點喜歡“學長”這個梗。
他們的車停在了十字路口等紅綠燈，顧蕭惟側過臉來看他，認真地問：“所以，我拍的照片可以發嗎？”
這句話比之前冷冰冰的語氣要柔和許多，甚至帶著一絲請求，讓人瞬間心軟。
“發了……能不上熱搜嗎？”
顧蕭惟側過臉去，看著他的後腦勺，竟然有點倔強小孩最後掙紮的味道，“除非我糊了。”
“你是不是故意要跟何慕較勁？”洛嶼眯起眼睛問。
顧蕭惟不回答。
“你經紀人知道了頭會炸掉的。”
“他不會炸的，而是覺得我可能要接攝影師的角色了。”
洛嶼本來想拒絕他的，但他總覺得顧蕭惟後腦勺那個發旋都像在對自己撒嬌，“你……開心就好。”
拍照而已，兩男人還能搞出多大風浪？總比顧蕭惟給女生拍照被解讀為戀愛官宣，然後女友粉們的眼淚淹沒各大社交平台要好的多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又或者是光線角度，顧蕭惟的心情好像變好了，唇線的弧度比之前柔和了一點點，像是在笑。
洛嶼拿出手機，沒出息地避開顧蕭惟能夠看見的視角，點開顧蕭惟的微博……還好，還好，距離上一次轉發他簽約引川文化之後，應該是顧蕭惟的經紀人用他的微博轉發了幾條跟星漢影業有關的新聞。
這樣……顯得自己出現在顧蕭惟微博裡不是那麼頻繁……
隻是他們還沒有回到家，何慕那邊就已經發了微博，展示自己新購置的服裝，其中有一套就是洛嶼也買了同款的風衣。
幾分種而已就評論無數，什麼“哥哥荷爾蒙爆裂”、“我想躲進哥哥的風衣裡”、“哥哥的背影A到爆”之類。
對此，洛嶼很是迷惑。論荷爾蒙之類……顧蕭惟才是個中翹楚吧？
他悄悄瞥了一眼顧蕭惟，嘖……果然連個側臉都很有殺傷力，哪怕從男性的角度去看都很難不欣賞。
洛嶼本來對何慕的動向不感興趣，但架不住洛嶼和葉盛宜的微博互關，葉盛宜作為化妝師對時尚很感興趣，他腦袋非常鐵地轉發了何慕炫風衣的微博，評價非常中肯——小孩兒偷穿爸爸的衣服裝B。
果不其然，葉盛宜被何慕的粉絲給衝了，一堆人說他“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紅眼病走開”之類。
洛嶼捂著額頭不忍直視，這紫頭發小孩兒也真夠我行我素的，何慕粉絲戰鬥力驚人，他都敢惹。
也不知道小葉子現在在誰那裡工作，萬一對方跟何慕相熟或者是一個公司的，那就尷尬了。
“怎麼了？”顧蕭惟問。
“啊？”
“你表情就像不爭氣的兒子考了全年級倒數第一，而你即將要去開家長會。”
顧蕭惟的比喻讓洛嶼笑出聲來，“算……算是吧……岩哥的那個小徒弟，就是紫頭發那個，轉發了何慕的微博，還說何慕穿風衣像是小孩兒穿大人衣服，這下可把何慕粉絲給得罪了。”
“岩哥不在意的。”
“岩哥是不在意他的小徒弟被頂流的粉絲衝了，還是不在意何慕穿的是什麼？”
“岩哥的徒弟很多，不在意這個徒弟被拍死在沙灘上。”顧蕭惟這說的明顯是反話，這人外冷心熱。
洛嶼歎了口氣，又說：“不過你幫我選的那套風衣，何慕已經穿上拍照還發了微博，反響熱烈。”
告訴顧蕭惟這個，就是想顧蕭惟放棄發那幾張攝影作品。
畢竟跟頂流撞衫，還是挺尷尬的。
“你擔心被黑粉攻擊嗎？”顧蕭惟問。
洛嶼摸了摸下巴，“如果我說，我其實不在意，你相信嗎？”
“相信。”顧蕭惟打了一個方向盤。
顧蕭惟把車開到了洛嶼家的地庫，這一次他沒有跟洛嶼上去，而是看著洛嶼把大包小包拎進了電梯。
洛嶼把這些衣服一件一件捋順了掛進衣櫃裡，看著衣櫃裡的這些衣服，他終於有點自己還是個藝人的感覺了。
他給自己做了份晚飯，一邊吃一邊刷了一下手機。
熱搜第一飄著的是#他是絕版#。
洛嶼愣了愣，“絕版？誰啊？這麼大言不慚……”
把它點開，洛嶼剛吃了一口的雞胸肉差點噴出去。
因為這個詞條來源於顧蕭惟的微博。
這家夥還真的發了他的九宮格照片，配文：[我的攝影作品升級2.0版——有的人是限量版，但他是絕版。]
洛嶼把這九張照片一張一張點開來看。
第一張就是他在whyme試衣間的茶幾邊喝茶的照片，顧蕭惟抓拍的點太好了，正好是洛嶼垂著眼，嘴唇即將碰上瓷杯，燈光暈染在洛嶼的側臉上，一種讓人心動的氛圍感透屏而出。
還有一張照片是在落地窗前，洛嶼單手揣著口袋，側身低頭正在和安迪說話，因為逆光隻能看到身型——肩寬和腰身形成完美的比例，身型輪廓有種瀟灑飛揚的感覺，而洛嶼的側臉隱約可見，眉骨、鼻骨還有下頜形成完美的起伏線條，讓人想要靠近……想要吻他。
其中最有男人味的，便是洛嶼正對著顧蕭惟的手機整理領帶結的畫麵，而他正好被安迪叫了一聲，半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