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那是白宙啊,你那是沒見過他倆的黏糊勁兒。”
何小偉大搖其頭,“謙兒從高中……啊不,沒準從小學就開始暗戀白宙,現在白宙為他在遊戲裡死了……發現他還活著,周謙不可能是這個表現!”
沉思了一會兒,齊留行道:“有可能謙哥現在情緒敏感,他不敢信任任何人。他怕你是曆學海的同黨,所以在你麵前演戲。也就是說,他在乎白宙,他隻是在你表演。
“但如果把這個可能排除,那就表示曆學海一定做了什麼手腳。”
話到這裡,齊留行變得嚴肅了。“曆學海做了什麼……會讓周謙出現這麼大的轉變。這背後……紀醫生,你一定要幫幫周謙!”
·
送走這齊、何二人後,紀樂知開始研究起曆學海的論文了。
催眠方麵的能力,他自詡並不比曆學海差。
隻不過周謙現在敏感多疑,不容易信任醫生,他的狀態實在難以完成深層次催眠。紀樂知很難找到現在在意識深處影響周謙的到底是什麼。
一直到晚上淩晨2點,紀樂知接到血魔那邊的電話。
“怎麼了?”紀樂知打了個嗬欠。
血魔道:“察覺到曆學海有問題後,我們這邊這幾天加班加點,把他近幾個月的動向都查了一遍。我們發現他經常帶一個女大學生回心理谘詢室。那個女大學生是殷酒酒。我把殷酒酒之前的遊戲視頻發你,你看看。”
紀樂知倍速播放外加跳轉,發現了關鍵,在一段時間內,殷酒酒每進一個副本,理由都是一樣的——她是閨蜜的賭徒,閨蜜被人殺了,她要幫閨蜜報仇。
可離奇的是,每一次她的複仇對象都不一樣。
在《惡之花》裡,她的複仇對象成了司徒晴。
“殷酒酒是個很不錯的姑娘,在最近的兩個副本裡,一心一意幫周謙,沒有過任何問題,甚至很有犧牲精神。可是《惡之花》裡她的性格很偏執,為了給朋友報仇,幾乎不惜拉所有人墊背。”
血魔道,“《惡之花》的時候,可以說是她情況最極端的時候。前麵幾個副本裡,她有報仇的心,但還不至於做出那種舉動……其實仔細分析,她每次的性格,都有微妙的不同。”
紀樂知捕捉到了關鍵。“你的意思是,曆學海可以通過催眠,改變人的記憶?”
“人有一部分性格是天生的,但也在極大程度上受到了後天經曆的影響。”血魔道,“如果曆學海重塑了一個人的生平經曆和所有記憶,是不是相當於……重塑了一個人格?”
“你懷疑,現在這個周謙……已經徹底不是從前的周謙了。”
紀樂知一臉疲憊,“來不及。我現在不知道曆學海到底做了什麼,也不夠了解周謙……我無法逆向操作把周謙變回原來那樣。白宙拖不起了,馬上就要化神。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血魔的聲音再傳來。“不要緊。邵帥那邊已經預料到這件事了。他給了六個字的指示。”
“哪六個字?”紀樂知問。
血魔道:“儘人事,聽天命。”
紀樂知握著電話久久不語,之後竟是笑了一下。“我下午和周謙的兩個朋友聊了許久。按我看……周謙不像是會聽天命的人。”
血魔也笑了下。“要麼聽天命,要麼……聽周謙吧。或許,我們可以相信他的。”
思考了一會兒,紀樂知有了主意:“我明天把周謙再送進病房,看看他倆的相處情況。等到四天後……嗯,看他們的造化,看……看我們的造化吧。”
·
翌日清晨。
紀樂知重新推著周謙來到了7號房外。
他給了周謙一些防身道具,以及打開房門的遙控,再叮囑了他幾句後,就重新把門打開了。
將周謙再一次推進房門前,紀樂知看了他一眼。
這幾天他稍微養好了一些,臉色沒有那麼蒼白了。
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他坐在輪椅上不動,隻是眼睛微微垂著,看上去有點像那種年少不知愁的富家少爺。
這孩子是真的漂亮。
紀樂知不由感歎了一句。
聯想著7號屋中的情況,他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聯想——
這像是一場獻祭。
把這位漂亮少爺獻祭給住在屋子裡的怪物。
擺擺頭,甩掉腦子裡奇怪的聯想,紀樂知拿起遙控器開燈,屋內亮起了並不陌生的幽藍色微光。
窸窸窣窣的聲音再度響起,是兩隻“手”以支離破碎的方式飄了過來。
“手”裡拿的是一根布條。
繞至周謙身後,兩隻“手”用這根布條把周謙的眼睛蒙住了。
紀樂知愣了一下,想了想,乾脆又把燈關了。
他對周謙說:“你倆聊聊看。需要開燈的話,我給你的遙控器上有——”
紀樂知還想說什麼,卻已經被兩隻“手”推著離開了房間。
周謙什麼也看不見了。但他能聽見鐵門合上的聲音。
與此同時,“咚咚咚”的心跳聲被無限放大。
他這才知道這聲音不是來自己,而是來自於半空中懸浮著的怪物心臟。
周謙感覺到自己很快被帶到了床上躺著。
緊接著有某種條狀物綁住了他的四肢。
那種條狀物似乎能夠彈跳,讓他想起那些飄浮著的血管。
——他是用自身的血管,綁住了自己的身體嗎?
“周謙,你害怕了?
“你親口對我說的,你不後悔,忘了嗎?”
周謙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奇怪的是這個聲音並非來自耳邊,它似乎環繞在身體周圍,又像是有人直接在自己的腦子裡說話。
聯想起紀樂知提過的,“怪物”能與人在意識空間對話,周謙隱約明白,他以某種特殊的方式直接與自己的腦電波相連了,他無需開口,但周謙也能聽到他的聲音。
不過這種鏈接顯然是單向的。
因為周謙試了試,發現自己好像暫時無法直接將想法傳遞過去。
又過了一會兒,周謙感覺自己腦門上被貼上了一個東西,它依然有著濕滑黏膩的感覺,與此同時它沒有半點溫度,幾乎讓他凍得一哆嗦。
旋即他就感到四肢被綁得更緊了一些,他能“聽”見的那個聲音多了些怒意。“你對自己做了什麼?周謙,你是不是讓自己真的瘋了?我以為我們在教堂裡說好,你要假裝的。為什麼這麼做?”
他生氣了。
他怎麼又生氣了。
他現在好容易生氣啊。
周謙眨了一下眼睛,但反正什麼也看不見,最後乾脆閉上了雙眼。
他一個問題也沒回答,隻是輕聲問了句:“如果我現在想要抱你的話,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