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聲立刻響起來:“周謙,我們檢測到了白宙的怒意和暴躁指數暴增,我們將采取措施將他製服,你儘快利用這個時間離去。”
門外紀樂知也立刻有了動作。
“轟隆隆”鐵門推移的聲音響了起來,那是紀樂知跑了進來。
但下一瞬,紀樂知被一雙怪手猛地推離房間。
周謙睜大眼睛,身上的遙控器已經被取走。
旋即又是一陣“轟隆隆”巨響,鐵門被合上了。
“啪啪啪”又是幾聲響,在周謙看不到的地方,無數血肉飛散開來,居然是把這屋子裡所有的攝像頭都擋住了。
儘管周謙看不到這一切,但他隱隱感覺到了不妙。
他的衣服早已不見,可渾身一直被血肉包裹得密不透風,就好像怪物變成了他的貼身衣物一般。
周謙霜凍的感覺慢慢褪去,緊接著背脊被輕輕拍著,大概是白宙想安撫他。
不過周謙似乎依然覺得非常不安。
臉頰、脖頸、鎖骨、胸口、四肢,他渾身每一處束縛住他的血肉都上下挪動了起來。
此時此刻,門外的紀樂知很緊張,地下實驗基地的研究員們很緊張,周謙自己也非常緊張。
強大的、擁有神力的怪物,他在盛怒之下會做出什麼?
他還清醒嗎?他是否已失去理智?
痛。癢。潮濕。黏膩。迷亂……
種種異樣的感官體驗將周謙徹底包裹。
他又聽到了“咚咚咚”的巨大心跳聲。
不過這回心跳來自他,而不再是房間裡的“怪物”。
抑製不住的喘息聲從嘴邊溢出,預感到某種不妙,心臟驟然沉到了穀底,周謙仰著脖頸,上麵浮出了淡淡的青筋,他緊緊咬住唇,又睜大了眼睛,瞳孔再度縮成了一線,太陽穴跳得讓他幾乎頭疼欲裂——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所有的束縛忽然如潮水般退去。
“周謙,嚇到你了,對不起。”
周謙立刻站起來,一把扯掉遮住眼睛的布條,發現自己身上已經被傳好了衣褲後,沒有半點遲疑,快速地往門外走了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他的手卻又被纏住了。
“還想做什麼?”周謙頭也不回地問。
緊接著他卻被遞上了一枚遙控器。
周謙接過遙控器,立刻點下按鈕開了門。
他聽見那個聲音道:“不過我想,你隻是出了些問題。不過我現在力量不夠,無法深入你的意識空間,看見你現在真正的狀態。不過……你要相信我,讓我治療你,好不好?”
“你想治療我……”周謙牽了牽嘴角,“是因為你想治療你自己。你需要我幫你康複。對不對?”
“你不願意我康複嗎?”白宙問他,“現在‘白宙’這兩個字,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
“白宙”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
大概意味著青春年少時期做過的一場夢。
隨著白宙的死亡,那場夢在他17歲的時候就徹徹底底的醒了。
從此之後,周謙知道自己是真的隻有孑然一身。
周謙道:“也許你曾經是白宙,但你現在不是了。看到你的時候我相信,他是真的死了。他絕不會像你剛才那樣對我。從外貌、到性格……你不是他。你完全不是我記憶裡的那個人。更何況——
“我記憶裡的那個人,本來也沒有跟我有多熟。
“所以,就算你是白宙,那又怎麼樣呢?”
說出這句話後,周謙太陽穴狠狠一跳。
突如其來的頭疼讓他下意識抬起雙手按住了腦袋。
鐵門已重新打開,周謙手腕被紀樂知一抓,整個人立刻離開了7號病房。紀樂知機警地往裡麵望了一眼,迅速把門關上了。
周謙低著頭,某種一閃即逝的違和感讓他的目光出現了一瞬的怔然。
可當他想要去抓住這種違和感來自何處時,忽然頭疼欲裂,讓他忍不住彎下了腰。
鐵門合上的刹那,周謙似乎聽見裡麵的怪物又說了什麼。
可劇烈的頭疼讓他已經沒有辦法將那個聲音捕捉。
紀樂知察覺不對,重新拖來一把輪椅,快速帶著他往隔壁房帶去。“周謙,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如實告訴我,我會幫你。”
周謙沒有答話。
他回想起了極為可怖的一夜。
那夜,他喝了湯打算睡覺,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後睜開眼,看見一隻龍進入了房間。
那一刻他以為自己喝的不是湯,而是酒。又或者那湯裡的菌菇有某種致幻成分,讓他產生了幻覺。
在幻覺之中,周謙看到客廳裡的自己、母親、父親全都不能動彈,那隻龍冷漠地遊過他們身邊,直接去到了廚房。
很快它就從廚房裡走出來了。
在它經過自己身邊時,渾身動彈不能的周謙與它對視了一眼,看見了它眼裡的睥睨、無情,以及無儘的冷意與漠然。
翌日周謙再度醒來,就是在醫院了。
他聽說自己的父母全都死於煤氣中毒。
龍殺人,居然會借用到煤氣,是不想留下某種超自然痕跡,以至於被人發現嗎?
被紀樂知帶到6號病房的床上躺著的時候,那夜龍的眼睛在周謙的眼前晃個不停。
眼睛是藍色的,跟他在隔壁房見過的那隻眼睛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