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審訊室內,燈光與周圍的色調形成了格外鮮明的對比。
麵對瑰娜的質問,溫恩先回答:“我的酒都在家中。”
約萊緊跟著道:“我、我那五瓶酒我……”
約萊把酒瓶帶到蛋殼公寓來的行為,本身就屬於違規行為,是以解釋途中,他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不過喝酒違規,與向外界傳遞那種消息,這二者之間顯然有著本質區彆,很快約萊還是回答道:“我饞酒……最近在蛋殼公寓工作的時間越來越多,所以就偷偷把酒藏在了白水河那邊。我有權力控製那邊的監控所以才……”
語調變得激動了一些,他道:“我、我把五瓶酒都藏在了那邊,目前隻喝過兩瓶,應該還剩三瓶!”
不料,聽到這話的瑰娜笑了笑,緊接著就給了約萊一個詭異的沉默。
“真的,我隻喝了兩瓶,一定還剩三瓶的!”
瑰娜道:“事實上,你說的藏酒的地方,我已經讓人找到了。很遺憾啊,那裡隻剩兩瓶酒。”
“不可能!”約萊的臉色更蒼白了,“你可以調我操控那邊監控的記錄。我隻屏蔽過兩次。那兩次,一次是我自己去拿酒,還有一次是……”
忽然想明白什麼,約萊側頭,不可置信地瞪向身邊的溫恩,“是、是你!第二次喝酒,我是讓你去幫我拿的!那個瓶子是你扔出去的!
“溫恩,你怎麼能乾這種事?等等……你是同情那些外族人是吧?你連他們都同情的話,你怎麼不同情你的同胞呢?你承認吧!你怎麼能害我呢?!你忍心看我因為你的胡作非受到被處死的下場嗎?”
溫恩卻是很詫異地看著約萊:“你在說什麼?我根本沒有去幫你取過酒。就算我真去了,我也會偷一瓶回家,而不是扔出去。那我的家裡應該有六瓶酒。我很喜歡喝酒的。”
“你撒謊,你根本不愛喝!哪次吃喝玩樂不是我逼你的?對,現在想想,從你的行為舉止看……你或許根本不是錦族人!這背後一定有問題!”
約萊立刻看向瑰娜,“如果真是我做的,我為什麼不直接說自己喝了三瓶酒,所以剩兩瓶就在河邊呢?我又不是傻子!!”
“當然是因為還有空酒瓶的問題。”瑰娜問,“你喝兩次瓶,酒瓶肯定不能扔在蛋殼公寓。你帶回家了嗎?”
“我……我早就扔了。應該已經進垃圾處理場了,我這……”約萊的臉幾乎成了死灰色,“我這是有理說不清!”
此刻他悔得腸子都青了。因為相關監控完全是他自己抹去的。
瑰娜像是疲憊了,打開平板幾下傳遞出去幾個指令,再讓人上了測謊裝置。頭部、手腕處分彆被套上相關器具之前,溫恩與約萊的胳膊先被注入了藥水,這能幫助儀器分辨他們的謊言。
錦族人的基因有善於說謊和偽裝的那一麵。這是他們的天性。
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這麼擅長騙取外族人的信任,最終對他們洗腦。
不過也是這個原因,尋常的測謊手段根本無法對錦族人起效。他們連測謊儀都能輕易騙過。
為了審訊方便,想要他們說實話,錦族人又研發了更高級地、能識彆他們謊言的儀器和藥物。不過這些東西的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
果然,測謊結果居然顯示,這兩個人都沒有說謊。
測謊儀測不出來。監控失效。白水河邊,連最高級的儀器,也沒有測出任何痕跡,就像根本沒人去過那裡一樣。
所有線索都走不通,瑰娜實在疲憊不堪。按她的想法,她也根本不願對自己一手培養的手下下手。可她得對上麵交代。
思考許久後,她不得不動用更多的資源來調查這件事。
她左思右想,她唯一能依據的,好像隻有一句話了——溫恩到底愛不愛喝酒。
在約萊沒有說謊的情況下,溫恩的行動線非常好推測——
他在去幫約萊取酒的時候,多拿了一瓶,把酒瓶裡的酒清空後,放入那張紙條,最後把酒瓶扔進河中,讓它順著水流飄走。
如果,溫恩是個會喝酒的人,他即便做這件事,也一定會多喝兩口酒,而不是把酒全部倒掉。
尤其是在他喜歡喝酒的情況下,他一定更會這麼做。
這種酒對於大多數人說,口感較澀,但對於非常愛酒的人來說,它簡直是人間佳釀。愛酒的溫恩沒道理一口都不嘗。他應該會喝掉大部分酒,隻把剩下一點喝不完的倒掉。
如果酒水被倒進了河中,瑰娜是有辦法檢測出來的。
那個叫曆學海的外來客指出的撿到酒瓶的地方,離山門其實相當近。
這附近又沒有任何湍急的河流,因此錦色湖中應該是還留存有相當一部分可供檢測的成分。
這種酒之所以口感比較澀,是因為其中有較普通酒類更多的不會揮發的乳酸,另外還有一些不會水解的用於提升口感的醇類物質。
錦族檢測環境中各成分的技術已十分先進。
湖水的成分,係統的自動監測係統每日會檢測並記錄三次。
隻要調取記錄,如果記錄時間恰好離倒酒的時間很近,甚至可能直接提取到最詳細的數據。
無論如何,即便是這個時間點,通過在湖水中多點采樣、檢測其所含的各成分及含量,在此基礎上,係統也可以根據風力、溫度、水流速度,通過高級的計算評估模型,還原計算出多少天以前,什麼地方被注入過多少這種特殊的酒。
采樣的工作甚至完全可以交給機器人,人工根本不必前往。
得到了實地的測量結果後,早已建立好的預測計算模型,讓瑰娜很快就得到了最終的結果——
係統預測曾倒入白水河的酒有700毫升。
這個時候瑰娜看向了麵前的空瓶子。上麵印著容量是705毫升。
那5毫升基本屬於預測誤差。
這個事實足以表明,溫恩一口酒都沒喝。
如果溫恩喜歡喝酒、會喝酒,他多半不會一口不喝。這種情況下,隻能表示他確實沒有去過河邊,說謊的人大概率是約萊。
如果溫恩不喜歡喝酒。那麼這件事就有可能就是溫恩做的了。
瑰娜回想起上回北時雨死後,溫恩問自己的那個問題——儘管有些匪夷所思,但他有對外族人動惻隱之心的可能。
這種情況下,儘管沒有實質性證據,瑰娜也會申請上級逮捕溫恩,交給他們用真正的逼供手段。
呼一口氣,瑰娜手指重新滑上平板,交代下去一個指令——去溫恩家中,看看那五瓶酒有沒有被喝過。三分鐘後集合,我親自帶隊伍前去搜查。
·
片刻之前。溫恩家中,殷酒酒繼續玩著遊戲的時候,收到了白宙的消息,她得去倒掉一些酒。
該怎麼做呢?
儘管已經脫離了蛋殼公寓,但她如果貿然問機器人要酒,會不會觸發死亡風險?
她也不能劃破手指後主動問機器人家裡哪有酒可以用來消毒,首先那酒的濃度她不確定,就算她問了,機器人可能也會告訴她那樣不行;其次,她這樣可能會暴露自己“不笨”的事實,也會觸發死亡風險。
躊躇了一會兒,殷酒酒叫來機器人問:“請問有什麼喝的嗎?我渴了。”
“你想喝什麼?”機器人反問。
“我能跟你去看看嗎?我也不知道能喝什麼。”殷酒酒道。
聽到這話,機器人說了句:“跟我來吧。”
這不免讓殷酒酒覺得慶幸。
情況到底跟蛋殼公寓那會兒不一樣了。
那時候瑰娜他們立下的規定諸多製度,主要是為了馴化外族人。
現在外族人們已經經曆徹底的洗腦,就算發現錦族在說謊,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總之錦族做什麼都是對的。
這種時候,錦族人也不會刻意規避自己並沒有戒掉各種**的事實。
於是,帶著殷酒酒一路去到開放式的廚房,機器人介紹著已有的飲料,以及他會做的飲料。而殷酒酒一眼看到了白宙提的那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