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重。
漆黑的骨鞭被月光染上幾分森然的寒意。
“曆學海,你殺不了我。生死棋局這種大招少說要耗你一半的藍。剩下的殺人大招,你最多隻能用一次。”
眼底倒映著森寒的月光與長鞭,周謙毫不畏懼,“我的神骨能賦予從饕餮那裡獲取的生命值,更彆提還有龍之逆鱗的助益。”
“多謝提醒。我會把你的血量控製在10%以上。避免你開大招。”曆學海道。
周謙勾起唇角,“那你就來試試吧。”
【蝕骨絕魂鞭】,曆學海的又一大招。
挨鞭之人會有血肉分離的痛感,痛到靈魂都不願意回歸身體,仿佛隻有逃脫身體,它才不會感到痛苦。
這招實在讓人太痛了,痛到深入骨髓、靈魂抽離,故而有了這麼這一個名字。
此時此刻,迎著月光,骨鞭劈頭朝周謙砸了下去!
周謙不能使用任何技能,也不能使用任何道具幫他擋傷、更遑論逃脫,他隻能生生承受這一鞭的威力。
一鞭之下,他上半身的衣服幾乎都在鞭力之下寸寸碎裂!一道巨大的傷口從左肩、左側鎖骨、胸口、到右肋、右腹蔓延到身後一小截腰的位置,被活活鞭打出來的傷口之深,肋骨處已可見到白骨。
鞭子的威力過大,皮肉綻開之後過了好一會兒,血才流出來,又在頃刻間染紅了周謙大半個身子。
周謙的臉色已比此刻的月光還要白,汗如雨下,那是他活生生疼出來的。
再睜開眼的時候,眼裡霧氣一片,不知道是汗水,還是疼痛導致的生理性淚水。
【玩家周謙,你的血量隻剩45%】
這是係統發來的提示。
周謙盯了好一會兒,才把這行字看清楚。
這一鞭的威力實在太大,周謙現在麵前影影幢幢、一片朦朧,視力都受了損。
勉強讓自己的目光聚焦,他看見曆學海拿了幾瓶小藥給自己灌下去。
他沒有掉半點血,這些藥隻能是用來回藍的。
在周謙麵前,曆學海又舉起了鞭子,他的瞳孔漆黑如這片漫長到無止境的長夜。
隻聽他沉聲道:“就算不用大招,我還有普通小招可以折磨你。小招不會讓你掉多少血,但也能讓你感受到同樣的疼痛,反反複複。
“周謙,我贏得了棋局,我還可以折磨你整整四分鐘。
“這個副本的交易行大廳關閉了,但我們之間還可以進行單獨的交易。談個條件吧,如果你把神骨交易給我,我留你一條命,也不再折磨你。”
原來如此。
曆學海確實想殺自己不錯。不過想殺自己有很多種方法。
他避開所有其他選項,選擇用【生死棋局】為他自己贏得五分鐘為所欲為的時間,原來是為了神骨。
——或者更準確的說,為了神骨裡的骨靈邵川。
“詐出你的真實目的,我付出的代價好像有點大。”
咳了幾聲血沫,周謙的聲音已經無比沙啞,無法使用回複藥物,他隻能感覺血不斷從身體裡流出,身體的溫度進一步降低。
不過20秒的時間,他的血量已降至40%。
饒是如此,周謙冷淡地看著曆學海。“繼續吧。我做了遺產設置。殺了我,你也得不到神骨。要麼在5分鐘內殺了我。要麼你就等5分鐘後我用大招殺了你們兩個。”
“嘩”得一聲,骨鞭乾脆利落地再次襲來,這次打上的是周謙的背。
周謙整個人被猛地打向半空之中,再如殘葉一般摔落在地上,後背頓時皮開肉綻,又裂開一道巨大的傷口——
【玩家周謙,你的血量隻剩31%】
周謙趴在地上不住喘氣,又咳出好幾口血沫。雙手抓在地上,他的十指陷入泥中,因為在用力忍受疼痛的緣故,手背連著手臂冒出了根根青筋。
這鞭子的威力果然驚人。
周謙第一次嘗到蝕骨的疼痛,以及疼到連靈體都不肯留在驅殼裡的感覺,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等好不容易穩住心神,周謙勉強抬起無比沉重的眼皮,這便看見了曆學海那漸漸靠近的一雙腳。
“周謙,提醒你一件事。現在你離應許之地還非常遙遠。我知道你還想回去幫他們。那麼,就算你將血量控製在9%,用大招殺了我們,剩下的血量已不夠你跋山涉水、越過無數艱險回去了。”
曆學海依然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承認我滿身鮮血,再無退路。可我沒有虐待人的習慣。將神骨給我。我馬上放了你。”
“你殺不了我的。儘管來試試。”周謙的話像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帶著無比腥甜的鐵鏽味。
其實他的聲音已經很虛弱了,但字字句句都在彰顯著絕不服輸的氣勢。
果然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
這回周謙連假裝柔軟都不曾。
他從頭到尾透出的都是淩厲與凶悍。
他的身上像是長滿了刺,想用力紮向敵人,渾然不顧會把自己弄到遍體鱗傷。
這似乎是走至末路窮途的人才會有的狀態,不惜魚死網破。
可他一句軟話都不肯說,連一點偽裝的委曲求全都不願意做。
周謙骨子裡從來高傲極了,他是生來的天之驕子。
曆學海居高臨下,以看階下囚的眼神看了趴在地上的周謙一眼,總算皺了眉。
之後他收起鞭子,看向旁邊的原兵。“拿那樣東西來。”
“是。”原兵點頭,迅速拿出一個小錦囊,走到了周謙身邊,蹲下身來就要使用。
錦囊被打了開來,隱隱可見有什麼銀色的東西從裡麵冒了個頭。
千鈞一發之際,原兵卻又被曆學海阻止了。
“怎麼了?”原兵問曆學海。
曆學海用那雙諱莫如深的眼睛看一眼他手裡的錦囊,再看一眼趴在地上幾乎完全沒有辦法動彈的周謙,道:“還是我來吧。”
原兵一愣,曆學海朝他淡淡一笑,身上的殺氣居然好像都不見了。“忽然覺得,讓其他人來殺他,是對他的不尊重。”
原兵倒像是表示理解,雙手捧上錦囊,將他交了出去。“您跟他鬥了這麼久。他總算要輸了。我這會兒要是動最後的手……確實像是搶功一樣。您來……我知道,您想親手打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