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書房。
為人子，需日日向父母請安，如果皇太後在世，還得向皇太後請安。
突然被南書房值班太監叫走，墨紹珩還有點懵，他以為前日和昨日應該會被父皇召見的，畢竟他卡了父皇江南行宮和陵寢修建的經費。
站了將近兩個時辰，腹中雖說不是饑腸轆轆，但也頗有食欲，在墨紹珩吃光了一盤水果、一盤點心之後，墨和風終於出來了。
對於兒子的好胃口，墨和風已經習慣了，甚至覺得能吃就是福，以前兒子不能吃，身材乾瘦得像竹竿，現在身子骨好了，雖然看起來仍然很瘦，但麵色紅潤，眼神明亮，手上肌肉紮實，一看就知道身康體健，這是為人父母最大的欣慰。
墨紹珩起身作揖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墨和風不說話，就隻是擺了擺手，墨紹珩站直身子，做洗耳恭聽狀態，但對方不說話，就隻是盯著他，教他忍不住心底發虛。
“咳咳，父皇，您有事請吩咐，這樣看著兒子，怪寒磣的。”
墨和風嗤笑：“你會怕？”
墨紹珩腦子轉啊轉，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他要主動做思想和工作彙報。
“父皇，我給您說說我最近工作的心得體會吧。”墨紹珩乾脆把左邊的椅子端了過來，擺在皇帝桌案對麵。
墨和風挑了挑眉，心中有些好奇，看他能詭辯什麼。
墨紹珩正襟危坐道：“父皇，在戶部半月時間，兒臣已經看完了五年的賬冊，包括人丁、稅收各方麵的。”
墨和風有些驚訝，要看完五年的賬冊，隻用半月，他兒子就做到了麼？
“先說人丁的。”墨紹珩瞬間就有些義憤填膺了，因為越是偏僻落後的地方，女嬰成長率越低。
大部分人家生了女嬰就溺斃，或者丟棄，那麼多女嬰隻有少之又少的被人撿走養大，大部分女嬰都是還沒有來得及見過這個精彩的世界，就永遠閉上了她們還沒有來得及睜開的眼睛。
感覺隻是口述沒有直接的數據讓人震撼，墨紹珩直接摸了一張白紙，從筆筒裡拿了一支筆，沾上了墨跡，而後便開始在白紙上做表格。
“父皇，這是京城五年時間每年增加的新生兒數字，每年的出生率都是呈增長趨勢。”墨紹珩刷刷地寫了一些數字，而後又是比率。
他寫的不是漢字，墨和風認識洋人數字，所以不存在看不懂的情況發生。
墨和風漸漸地被一個一個的數字吸引了心神，半點想不起他原本找兒子的目的。
“這是每年的死亡數據，其中除了少部分青壯年因為意外、生病死亡，四十歲以上的老年人死亡率每年都在遞減，從出生率和死亡率可以看出，現在天下承平……”
出生數據和死亡數據之後，便是十五歲到四十位的青壯年數據，再細分為男女數據比例。
“這是京城的青壯年男女比例，總體來說男子比女子多，但並不算相差太大。”墨和風把麵前畫了表格的紙張放到一邊，又拿出一張白紙，然後畫其它地方的男女比例，離著京城越遠，男女比例越大，越是偏僻的地方，男女比例幾乎達到十對一。
墨紹珩放下手上的毛筆，聳聳肩說道：“再加上富貴人家多半都是娶妻納妾，一個男人就占據了多個女人，本來就有這麼多男人娶不上老婆，那麼就會導致更多男人娶不上老婆。”
墨和風盯著桌案上的十幾張表格，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他不知道天下百姓的情況嗎？他是知道的，但因為以前沒有這麼直觀，沒有這麼了然，心中沒有那麼大的警惕心。
“一般來說男人都想娶老婆，但底層男人娶不上老婆，怎麼辦呢？如果這個數據越來越大，就會導致底層變動，滋生許多混亂，比如強-奸案、命案的頻繁發生……”
墨紹珩說了一大堆，墨和風聽進去了，整個龍心都跟著顫抖起來了。
“要解決這種情況的發生，兒臣現在有兩個建議，一個是讓官府出麵，杜絕民間溺斃女嬰的發生，這樣的人家根本不配為人父母，官府不若花點小錢，把這些女嬰抱回來，統統安排在育嬰堂養大，等到她們長大成人，大部分女子都會嫁人的，有她們管束自己的丈夫，讓那些男人積極向上，底層的混亂就會少很多……”
“第二個建議，限製男人納妾的數量，一個男人後院女人太多，他就算是一條牛，也耕不了那麼多田地，遲早累死，他不能讓妾室生孩子，那有什麼用？還不如把這些女子解救出來，時下傳統女子要嫁人，所以她們一定會嫁人……”
“或者，育嬰堂長大的女子被安排嫁給軍中的士兵，要知道這些士兵保家衛國，他們給予朝廷一片熱忱，朝廷也要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說白了就是有了子嗣傳承，士兵們才會更熱心，這也是籠絡將士的策略……”
墨和風頓時來了興趣，因為軍中絕大部分士兵都是光棍……
“還有呢？這隻是人丁方麵的，稅收方麵你有什麼心得體會？”墨和風活學活用。
墨紹珩瞬間就有些為難了，因為他雖然有了大數據的對比，但他前生不是學政治出生的，對於商稅、農業稅國庫最重要的來源，無法更出更好更多的建議，這點上麵他是萬萬比不過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
“我隻給數據，但沒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