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 夾雜著大團大團的雪花,飄在空中、落在枝頭上、落在地上,眨眼間地麵上就積了一層雪。
不看大雪帶來的危害, 單單這麼欣賞雪景的話, 倒也是一件雅事。
回到府裡之後, 倆人一塊在浴室洗漱出來,打發了下人之後, 臥室裡就剩下新婚夫妻二人了。
賈敏心中有事, 當然不是彆的事, 她是在想侄子的事情,她在斟酌怎麼向新婚丈夫開口?有些事情不能拖,越拖心中越是覺得惶恐不安。
墨紹珩倒也注意到她心神不寧了,雙手一展開,直接把美人抱在懷裡了。
“敏敏在想何事?”他好奇地看著她,琢磨著在他麵前這麼走神,十有八-九是和他有關, 但再是他上知華夏三千年曆史,下知五百年未來, 他也猜不到妻子能因為他而煩惱什麼?
賈敏穿著一身中衣, 頭發已經放下來了,濃黑的頭發像綢緞一樣披散在身後, 墨紹珩一爪子摸上去,手感相當好,就像上等的絲綢那般柔滑的觸感。
她微微抬頭看他, 眼神有幾分躲閃,神態也有幾分猶豫不決,墨紹珩含笑看著她,她深呼吸一口氣,才輕啟紅唇道:“我確實有事,與我侄子瑚兒有關……”
墨紹珩左右腳旋轉,片刻後兩人就來到了床前,他腳一勾就把床幔放下來了。
“讓我猜一猜,跟我身上的暖流有關,你是想讓我醫治瑚兒?”
賈敏眼角微微瞪圓,但神情卻一下子鬆緩下來,忙不迭地點頭道:“是。”
墨紹珩微微蹙眉道:“但我不確定能不能治好瑚兒。”他並沒有十足把握,木係異能雖然有治愈的能力,但相對於純粹的治愈係異能來說,作用微乎其微。
賈敏連忙道:“能的,玄妙仙子說你能用你身上的那種暖流助瑚兒體內的藥力被身體全部吸收,那些藥力就是補足瑚兒的先天不足,玄妙仙子說瑚兒的先天不足之所以不能根治,就是因為他身體不能主動吸收這些藥力……”
墨紹珩驚詫道:“玄妙仙子?怎麼哪兒都有她?”
“玄妙仙子醫術、道術精湛,大家信任她,自然名聲越傳越廣。”賈敏知道不相信的人覺得這些和尚、道士就是神棍,但她是相信她的,何況她給她那種熟悉的感覺,讓她打從心底裡相信她。
賈敏把玄妙仙子對侄子的診斷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墨紹珩摸著下巴,笑吟吟道:“嘿嘿,改日我們去拜訪玄妙仙子,她這算卦的本事真是神了,我人都沒有去玄妙觀,她居然什麼都知道,莫不是神仙嗎?”
“神仙?”賈敏眼神有些呆滯,她忍不住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如果玄妙仙子真是神仙,那她是不是就是絳珠仙子?
絳珠仙子說她受洪淩仙子所托,特意照顧她,她特意為她下凡的麼?
墨紹珩見妻子表情有些奇怪,伸出食指戳了戳妻子的臉頰,她的眼睛和旁人不一樣,她若是微微垂眸,根本看不清楚她眼睛裡的情緒,但一旦她抬眸,眼神又會特彆明亮清澈,仿佛裡麵有萬千星辰在閃爍。
“怎麼了?既然玄妙仙子說我能救賈瑚,我自然會儘力而為,不過賈瑚還在吃藥吧?什麼時候需要我幫忙?這個需要詢問玄妙仙子嗎?”
賈敏錘了捶頭,眼神還有些雲遊在外,迷茫說道:“仙子說等瑚兒的藥吃完了,她會傳消息給我的。”
墨紹珩扳過賈敏的肩膀,說道:“既然你說完了,那就輪到我了。早晨時,我不是說了教你養顏護膚的絕招嗎?”
賈敏抬起頭,驚訝道:“絕招?”
“我身上的暖流叫真氣,你可以說就是話本上寫的真氣,但與話本上的真氣又有所不同,我這真氣分五行,還有變異的,當然變異的是在五行上麵發展而來的。現在我要教你修煉真氣,真不但可以養顏美容,還可以保護自身的安全……”
賈敏眼睛瞪圓,震驚道:“教我?我可以學?”學好了,是不是就不用麵脂、胭脂水粉了呢?
墨紹珩嚴肅地點頭道:“嗯,放心,我們不用偷偷摸摸,這事父皇已經知道了,他和大哥最近也在學,隻是他們年紀大了,學起來費勁,一時半會無法入門。”
賈敏吞了吞唾液,突然想起什麼,問道:“所以,中午吃飯時,你和父皇就是在討論這個?”
墨紹珩挑了挑眉,滿是笑意道:“是啊,父皇都快五十歲了,他修煉起來更不容易。不過我估計父皇應該很快會召集二哥他們,把修煉方法傳給二哥、三哥他們,可能等到他們當中有人真正入門了,才會傳給公主們……”
他看看可不可以提前教姐姐,但這會打斷父皇的布局,畢竟三姐姐已經出嫁,她有更親近的丈夫和兒女了。
還是問問父皇再說,聽他安排吧,這不是一件小事,關係到全天下的大事。
其實如果不是連尚、趙華都可以修煉,墨紹珩絕對不會講出來。
賈敏眼睛裡閃著光,見識過墨紹珩身上那種暖流的作用,誰不向往?
“嘿嘿,不過敏敏,我可以試一試用雙修幫你入門。”墨紹珩臉上滿是揶揄的表情,賈敏的臉色騰地緋紅。
她驀地低頭,小手握著拳頭捶了麵前的男人一下。
當然墨紹珩沒有雙修功法,反正他們新婚,晚上翻滾在一起,可以試一試。
今夜臥室裡不像昨夜那樣點了龍鳳燭,隻在西南角落的掛台之上點了一盞微弱的油燈,火焰微小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驅散這濃濃的黑夜。
大床方向傳來讓人麵紅耳赤的聲音,北風透過縫隙悄悄潛入屋,火焰跟著劇烈跳躍,牆上映照出一個張牙舞爪的影子。
“哎呀,敏敏,你就這樣入定了?”墨紹珩有些不可思議,雖然因為兩人是夫妻,他可以裡裡外外教導她,但她學得是不是太快了呢?
墨紹珩倒也不困,想著因為結婚耽擱了修煉,便也順勢閉上眼修煉起來。
大概半個多時辰之後,突然他感覺到重物落在腿上,睜開眼一看,頓時笑了,就說第一次修煉,哪有這麼順利的呢?
這不是感想著感想著就真正睡著了嗎?賈敏確實睡著了,但不是沒有收獲,她是在那種美好的感覺當中睡著的。
冬天夜長,此時也才子時左右,墨紹珩一直留意著時間,待到早晨卯時左右,他把賈敏叫醒了。
一日之計在於晨,即便是冬天,卯時到巳時這兩個時辰也是最好的修煉時間。
睡了三個時辰左右,又有墨紹珩用異能給她梳理身體內部,這會賈敏倒是不困,隻是想起臨睡前那一幕,免不了有些窘迫。
兩人一起修煉了一個多時辰,到辰時正左右才結束。
今天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回門。
天色未亮,兩人吃了早飯,墨紹珩把回門禮禮單給賈敏,讓她自己看著增減。
賈敏看著禮單思考了許久,上麵的蔬菜在這樣的冬天特彆珍貴,尤其是還是出自墨紹珩的農莊。
最後,她還是沒有增加或者減少,現在的賈家還沒有後來那麼眼高手低。
“就這樣吧,勞王爺費心了。”可以看得出,這回門禮是相當具有誠意的了。
墨紹珩眨了眨眼:“我看你看了這麼久,若是有想法,可以提出來。”
賈敏被他看得有幾分不自在,微笑著說:“這禮在我看來很好,但可能我母親、嫂子無法理解。”
她原想著要不要減一些蔬菜,把多添加一些山珍,或者燕窩人參之類的,但最後考慮到父親和侄子的身體,她便放棄了。
墨紹珩恍然大悟,心中暗暗道,確實如此啊,賈家不知內情,以固有的觀念來說,肯定人參、燕窩比大白菜、蘿卜要好。
“那要不,換一換?”
賈敏搖頭道:“不用換,我會叮囑父親,讓他多食蔬菜,還有瑚兒,最近天氣冷,他大概不被允許出門,我讓嫂子多給他吃蔬菜。”
墨紹珩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門房那邊來報,說馬車準備好了,兩人便領著下人出門登車而去。
而榮國府這邊,一大早史氏就讓全府上下準備了,賈敏的三個姐姐都還沒有離開,整個府裡熱鬨極了。
巳時兩刻左右,景王府的馬車在榮國府府門前停下,門房早就得到了叮囑,時時刻刻看著外麵,一旦新姑奶奶新姑爺到了,立即往裡通報,並且要打開榮國府的正大門。
馬車停下來後,墨紹珩先下車,賈敏直接被他抱下來的,還驚了她一跳。
“參見景王殿下、王妃娘娘。”榮國府兩位管家林管家和賴管家一同出來迎接,片刻後賈赦和賈政疾步而來。
兩位大舅兄要行禮,墨紹珩一手一個抬了起來,沒等他們拜下去。
“都是一家人,大哥、二哥不必多禮。”
賈赦和賈政一個比一個彆扭,墨紹珩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他們,但以往都沒有這一次這麼深刻。
再看妻子的表情,頓時覺得有些好笑,總共同父同母三兄妹,結果倆倆都不和,他這嶽父嶽母倒是挺會養孩子的嘛。
賈敏眼觀鼻鼻觀心,她自然看到了丈夫眼底流轉的笑意,但她沒心思解釋,當然也沒有心思遮掩。
如果說是前生,她和兄長們後來還能冰釋前嫌,畢竟就是一些兄妹嫌隙,不是大問題。
但今生,夾雜著前生的怨、仇,她沒有當場拿刀砍人,已經是大方了。
兩人隨著賈赦賈政進了前廳,賈代善和一群大男孩小男孩已經等在這裡了,大男孩指的是高昊、賈珍這樣的,小男孩指的是賈珠這樣的。
賈敏給父親行了跪拜大禮,賈代善心有感觸,連忙把女兒扶了起來,他還要招呼女婿,連忙說道:“爹記著你這份心,都在京城,以後想見就能見著,爹很開心。”
賈敏暗暗拭了拭眼眶的紅潤,賈代善又道:“去榮禧堂見你母親吧,一大早就惦記你了。”
賈敏領著一群丫鬟往榮禧堂而去,大廳裡就剩下一群大男人小男人了,墨紹珩挨個看過去,落在賈珍身上的目光有些微妙,因為這小子上了太子黑名單,以後再是有能力也不可能被重用,幸好這小子現在看起來雖然人模人樣的,但已經定型,不會有太大的能力。
閒聊了一會,墨紹珩主動提起去拜見嶽母,總不能來了,連嶽母都不見一見,那可不像話。
這個是自然的,賈赦和賈政及賈珍他們陪同著墨紹珩去榮禧堂見各女眷。
進了榮禧堂,就是滿屋子人,墨紹珩一眼掃去,少說也有二三十人,屋子中間上首寶座上紅光滿麵的就是丈母娘史氏。
賈敏和她同坐,再另一邊就是賈瑚,他現在身子好了很多,但鑒於這天氣太冷,他是不被允許出屋子的。
先是拜見嶽母,再是兩個嫂子及隔壁堂嫂徐氏,然後就是三個姐姐及姐姐的女兒,賈赦兄弟倆負責介紹,雙方互相見禮。
墨紹珩懷裡抱著賈瑚,賈瑚早就想見傳說中的小姑父了,但一直沒有機會,此番達成所願,還這麼親近,小孩臉蛋興奮得緋紅。
趁著與嶽母、嫂子等寒暄之際,墨紹珩趁機用精神力探了探懷裡小孩的身體情況,最後發現他五臟六腑、奇經八脈當中確實堆積著一些藥力精華,現在看起來這些精華也保養了賈瑚的身體,但他身體吸收不了這麼多藥力精華,長久下去,這些藥力堵塞器官,他本就先天不足,各處器官在衰竭,依舊逃脫不了死亡的召喚。
至於他的木係異能助身體吸收藥力,這個倒是千真萬確的,看來玄妙仙子果真能掐會算。
等等,按照他的理解,真氣既然是真實存在的,那麼玄門中人應該都有才是,比如玄妙仙子,她是大夫,她身上若是有能治病的真氣,不會藏著掖著不用,那麼就是這界玄門中人都沒有修煉出真氣,但……
繞來繞去,墨紹珩把自己弄糊塗了,不過他對這個玄妙仙子確實起了很大的好奇心。
在榮禧堂呆了一刻鐘左右,墨紹珩就被賈赦他們請到前麵去了,榮禧堂這邊留給女眷,他們男人自有去處。
來到前廳後,乾坐著肯定不好,於是撲克牌、麻將就擺了上來,墨紹珩心裡嫌棄,但手上的動作卻不慢,他琢磨著,若是趙蘭月動作不這麼快,或許等他閒了,他也會把麻將、撲克牌等弄出來。
因為是新事物,賈代善還不怎麼會,於是圍觀者當中賈珍充當教導員,賈赦和賈政這兩人可以隨時和旁邊高昊、高明、劉淮換人。
高明是高昊的弟弟,大姐賈玫次子,與劉淮年紀相當。劉淮是二姐賈菲的長子,年紀十五歲,半大不小的少年。三姐賈寧的長子徐陽才十二歲,隻有圍觀的份,沒有參與的份,
大家一邊玩牌,一邊閒談天地日月,氣氛還是挺融洽的。
尤其是高明、劉淮他們,畢竟是地方來的,不如京城繁華,他們這些小子來京城接觸最多的就是各種娛樂活動。
這個時節,馬術活動已經暫停了,但滑雪正是時候,不獨是武鄉侯府的滑雪場上,其他也有人辦了滑雪場,不隻是滑雪比賽,主人家還想出各種雪地裡可以玩的遊戲等等,總之他們來京城,彆的沒感受到,就是吃喝玩樂最行。
晌午時分,上班的賈敬趕回來了,他一回來就先道歉,說他回來晚了,酒桌上先乾了一杯酒。
墨紹珩謹記著賈敏下車前的叮囑,不能和老丈人拚酒,畢竟老丈人上了年紀,身體有暗傷,於是象征性地敬了老丈人一杯酒,而後就是和三個大舅子及一眾外甥拚酒了,當然他這個新女婿屬於被欺負的對象,但很可惜,大舅子們和外甥合起來也拚不過他。
氣氛被炒熱了,賈代善都想親自來,但墨紹珩按住了他的酒杯,說道:“嶽父,你就算了,我可不想被敏敏趕出臥室。”
“好吧。”賈代善默默地從了,主要是女兒一片孝心,況且他身體確實算不得很好,他還天天吃著玄妙仙子開的藥方子和藥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