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兩刻鐘後, 洗三結束,兩個孩子被原封原樣的還回來了。
哥哥抽抽搭搭的,看起來特彆委屈, 弟弟揮舞著雙手, 轉著小眼睛在找什麼。
不過被放回小床上後, 兩個都不哭了,仿佛聞到熟悉的氣息,統統都偏著小腦袋看向母親這邊。
賈敏一手拽著一個孩子的小手, 臉上微微帶笑道:“不哭不哭哦, 皇祖父給你們取了名, 以後就不用小三小四叫著了,可以叫辰哥兒、玉哥兒,是不是呀?”
小白後腳踩在暖榻上, 兩隻前爪抓著弟弟們的小床,看著兩個弟弟跟著喵了兩聲。
丫鬟們也都回來了, 立即嘰嘰喳喳地說起方才洗三的熱鬨情況。小雪沒回來,他被委托了重任,招待小客人呢。小銀狐從外麵躥進來, 和小白擠在一起,兩隻看著小床裡的弟弟, 一個喵喵叫, 一個嗷嗷叫,星辰和星玉這會更加不哭了,小手小腳有力的動著, 小嘴上不時出現一個小泡泡……
青棋、雁書、染畫和薔薇她們回來了,手上端著托盤,是賈敏和小白、小銀狐的吃食,還有她們幾個丫鬟的吃食,這會所有客人都在用膳,她們也要趕緊吃飯,等客人吃完,又沒空了。
快速用過膳食之後,桌子上的杯盤立即撤走,丫鬟們又用扇子扇了扇風,房間裡的食物氣味很快就沒有了。
水嵐是第一個來的,她懷裡還抱著她兒子司晏,小孩已經四個多月,長得白白胖胖,這會醒著,正好奇地望著四周。
賈敏直接接過來抱在懷裡,已經可以把他立著抱起來,他腿腳有力,特彆喜歡蹦蹦跳跳的。
幸好星辰、星玉兄弟們還不曉事,不然看到母親抱彆的小孩,肯定要吃醋。
兩人一邊逗孩子,一邊聊天。水嵐進了特管部,每天也很忙,今天是特意請了假,不然根本抽不開身。
“我好些白日不在家,有幾個晚上回家較晚,連孩子都見不著。”水嵐望著兒子的表情就有些苦惱了,兒子久久看不見她,都和她生疏了。
她開始懷疑有沒有必要這麼辛苦忙碌?她不缺吃穿,娘家夫家都屬於有權這一層,她沒必要這麼拚命吧?
其實也不是她想這麼拚命,實在是特管部人較少,事情較多,每個進了特管部的人都特彆忙,根本顧不上家裡的。
賈敏微微蹙眉道:“沒有假期嗎?”
水嵐鬱悶道:“有假期,每五天有半天,每十天有一天假,這不是三公主連續請了三天假嗎?她手上的事情就分派到我們手上了。”
三公主也進了特管部,和水嵐是同僚了,每個人手上都有不少事,三公主請了假,那麼她手上的事務就會分配給其他人。
賈敏立即有些慚愧,三公主請假是為了他們,這個姐姐在隻要是碰上弟弟的事情,那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往後放的人。
“等我滿月之後,我也會加入特管部。”至於景王府的府務,這不是還有總管和丫鬟他們嗎?
水嵐麵色一喜,但隨之而來便是疑惑道:“這倆孩子怎麼辦?他們還這麼小,你舍得?”
賈敏眨了眨眼,思索了片刻後,說道:“到時候,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帶著孩子一起嘛。”
倆人討論了好半天帶孩子的經驗教訓,說起來賈敏還是重活一世,但帶孩子的經驗並不多,因為上輩子她身子不好,基本上孩子生下來之後都是奶嬤嬤和丫鬟在帶,她隻要在醒著的時候抱抱他們就好了。
宴席陸續散場,女客們都來了正院,很快整個正堂就熱鬨起來了,因為今天孩子是主角,女人們嘴裡討論的就是孩子,星辰星玉酣睡如小豬,司晏這個大寶寶就特彆受歡迎,每個人都過手抱一回。
女人們都是家庭主婦,但男人們手上都有事務,像太子根本無暇,好不容易抽了半日來參加侄子的洗三禮,就想偷了半日時間來休閒,但手上的事兒卻不會少,未來必須加班加點還回去。
所以,太子很快離開。
然後,接下來,客人們都陸陸續續散去了。
到了申時左右,三公主也都帶著孩子離開了,史氏也在叮囑了女兒之後,領著兩個兒媳婦回賈家了。
如此,一整天的喧鬨終於結束。
當然,等到府裡把擺出來的桌椅板凳收回庫房,把府裡各處打掃乾淨,天色就已經黑了。
似乎剛吃過中午飯,這馬上又到吃晚飯了,肚子並不餓,不過還是簡單吃了晚飯。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濃黑了,但其實時間並不晚,也就才戌時左右。
夏鴻雪還在趕課後作業,昨日和今日的課後作業,全家圍著弟弟們說笑,隻有他一個人奮筆疾書。
賈敏偷偷和墨紹珩說了小白中午洗三時候抗議的事情,墨紹珩不禁有些好笑,貓兒子真是太較真了。
墨白和墨星白有什麼不同嗎?其實墨白聽起來還好聽一些呢!
賈敏提起她想進特管部上班的事情,就是苦惱兒子怎麼辦?
墨紹珩捏了捏鼻子,說道:“真想去?那還不簡單嗎?若是下雨天的話,就把孩子放在家裡,天氣好的話,你帶著一起去上班。”
等到孩子不吃奶了,他到時候帶著孩子上班,並不會太麻煩的。或者丟進宮,讓父皇或者母妃照看一下!
結果賈敏她自己猶豫起來了,說道:“我想想。”
墨紹珩也不會催促,等到孩子滿月了,她肯定要進特管部上班,實在是太缺人了,他剛剛給太子提了建議,把後宮整日隻是風花雪月或者爭風吃醋的宮妃也安排上班,都成煉氣士了,還被關在皇宮裡,那實在太浪費資源了。
結果太子拽著他說道:“像葉貴妃和高淑妃還好一些,她們都有兒女,而且年紀也不小了,肯定不會有二心,但像餘貴人,她可是才二十來歲,又沒有孩子,這要是見多了世麵,有了二心,你負責安撫父皇?”
墨紹珩咂吧嘴,猶豫道:“不至於吧?父皇不會這麼小心眼吧?現在一個煉氣士多麼寶貴,隻要不是無緣無故殺人放火、造反這樣的大事情,何必糾結於那點私情呢?何況,餘貴人應該不會那麼傻吧?就算想踢開父皇,那也得等自己的翅膀硬了再說啊。”
太子給了他一個白眼,他很糾結,但心裡又蠢蠢欲動,實在是太缺人了啊。像三公主和水嵐這樣在京城有家有室的人,暫時沒法派出京的,而像百合這樣沒有家庭拖累的煉氣士,太子已經在考慮要派出京了。
“我再好好想想。”太子想了許久,東北的八皇子有寫信回京要人,實在是東北那邊太荒涼了,沒有大門派可以幫忙,就隻能指靠朝廷相助,且東北那邊森林多,必須加快步伐,所以這回太子把特管部裡麵的百合、林倩等五名煉氣士都派去了東北,那麼就急需再招人了。
今天,特管部有三名煉氣士在西區學院給學生上課,另外十名煉氣士都出門辦事去了。
一是,現在家養的寵物貓貓狗狗有些開始覺醒了,普通老百姓雖然被朝廷貼了告示告知,但仍然有些害怕,所以求到了特管部,這件事情是水嵐去處理的。
二是,離著京城一百裡遠左右的一處縣城,縣令來求助,說野外有覺醒的動物傷人(不是指的之前的小銀狐),有兩名煉氣士出差了。
——當地百姓雖然有覺醒者,但修為都很低弱,根本抓不到這隻傷人且又凶厲的野獸。
三是,有百姓來報案,說自己隔壁鄰居的後母虐待繼女,疑是繼女覺醒了,但後母用利刃刺傷了她的下腹,旨在毀掉繼女成為煉氣士的可能。
這件事情就比較惡劣了,府尹那邊已經把這一家子都控製住了,受傷的少女也安排了大夫看診,但到底少女能不能成為煉氣士,且有沒有被毀掉丹田,這個需要專業人士來調查。
……
等等,還有諸如其他事情,總之每個人都很忙,實在是缺人,簡直是求賢若渴啊!
墨紹珩正在煉氣士學院給學生們做最後的結業考核,特管部派了人來尋他,讓他去一趟府衙,說是太子吩咐的,讓他去鑒定一下,那位少女到底有沒有覺醒?她的丹田有沒有被毀壞?
看了一眼來人,墨紹珩點了點頭道:“不著急,等我把手上這活做完再說。”
來人很著急,畢竟是太子吩咐的呀,府衙那邊正吵著一團呢。
“放心,太子不會怪你的,我這十個學生結業了,馬上就可以進入特管部上班,你們太子隻會高興得飛上天。”
轉頭,墨紹珩就麵對著十個排排站的學生,他們年齡都是從十五歲到十八歲不等,按說年紀都還小,還須繼續求學來著,但實在沒辦法,現在一切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以後怎麼樣全靠他們自己了。
“多餘的話我也不講了,該講的都講過了,你們千萬要記住,不能荒廢了修煉,不能荒廢了學習,學習是學什麼?老話說得好,學無止境、學海無涯,我希望你們可以作為煉氣士的引領者,成為這個風口浪尖最傑出的煉氣士,聽明白了嗎?”
十個學生,五男五女,一半人是來至於權貴富豪家庭,一半人來自中低層。
未來不是一帆風順的,屬於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或許有的人中途就沒有了那份誌氣,以後泯滅於世人,但總有人會走到最後,曆史將記住他!
“是,先生,學生記住了!”一張張臉既充滿了興奮,又帶著微微的忐忑,他們以後會怎樣?
有侍衛帶著這十個學生離開,帶他們去見太子,接下來太子就會給他們分配事務。
墨紹珩帶著隨從趕緊去府衙那邊,那蘇家繼母正鬨騰啊,在大堂一哭二鬨,就差三上吊,一直為自己喊冤,說她沒有虐待繼女,繼女下腹受傷是她自己不小心。
她還在罵隔壁那多事的鄰居,說那鄰居是個老光棍,一直惦記她家的女兒,等回去了,她非要撓死他!
墨紹珩先去後麵看了看那少女,女孩大概十五歲,剛剛及笄不久,她已經醒過來了,但一直躺在床上不說話,她的額頭上有一個大包,這就是她繼母說的她不小心撞到牆,暈頭轉向時,踩到了石頭跌倒在一把剪刀上麵。
大夫已經給她看過了,傷得不輕,失血過多,要不是送來得及時,隻怕就救不回來了。現在女孩醒過來就沒事了,以後好好養養就能痊愈,但唯一的一點,她傷到了下腹,大夫說以後隻怕子嗣艱難,至於丹田?他不知丹田是否被損傷,他檢查不出來。
自從醒過來後,女孩一直都沒說話,問她是不是引氣入體了呢?她悶不吭聲。問她是不是繼母有意毀了她,她也悶不吭聲,但她好似很悲傷。
墨紹珩探脈放出靈力給她檢查了一下,原本他猶豫著,最後想著反正現在也沒人知道,就用精神力探一探她的身體情況。
片刻後,他收回手,掃視了一眼周圍望著他的人,說道:“沒事,丹田不是那麼容易毀掉的,隻憑利器是毀不掉的。”
因為丹田太小了,普通人找不準位置,且沒有靈力這樣的特殊手段,如何能毀得掉呢?
“不過你的子宮被刺穿,以後可能會影響子嗣。”除非她能修煉,能自己用靈力修補受傷的子宮。
女孩這才恍然驚醒過來,睜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我、我以後不能生孩子了嗎?”對於女人而言,生孩子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自己在夫家站穩腳跟最重要的憑借啊。
她本來就因為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這會臉色更加慘白了一些,眼眶裡的眼淚根本止不住,嘩嘩往下掉。
她抹著眼淚,抽泣道:“我也不知道娘是不是故意的……”她很恐慌,她不能生孩子,以後怎麼辦?
以後怎麼脫離掉這個對她不好的家庭?從她記事起,她就是家裡的老媽子,弟弟妹妹們每天悠閒自在,她有做不完的活計,她唯一的念想就是成親之後遠離蘇家。
墨紹珩咳嗽了一聲,問道:“你這段時間修煉入定時看到了什麼?”
“入定?我確實能感覺到周圍有那種五顏六色的光點,圍繞著我特彆多的是那種黃色的光點,還有一些藍色、金色的光點。”
她嗚嗚哭起來了,又才說道:“我隻和二妹妹說過,還沒有和爹娘說。”
她的親生母親生她的時候難產,大概在她一歲左右就病逝了,沒多久父親娶了繼母,繼母很快懷孕,生下一女,二妹妹也就比她小兩歲左右。
半個時辰之後,墨紹珩領著隨從從府衙出來,而這個叫蘇菲的少女則被特管部提前帶走了,但因為證據不足,無法斷定蘇菲是被其繼母或者妹妹蘇瑩有意加害,是以這件事情隻能不了了之,唯一的收獲大概是特管部多了一名預備役,而蘇菲脫離了原生家庭。
蘇家隔壁鄰居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名叫朱英豪。年輕的時候,他一直東奔西跑,四十歲之後,才覺得奔波夠了,回家安定下來,隻是一直沒有找老婆,膝下收養了五個孤兒,是他從街上撿來的小乞丐,三個女孩兩個兒子。
府尹那邊問他怎麼斷定蘇菲能修煉呢?他說他天天和蘇家人打交道,蘇家人什麼德行,他一清二楚,除了蘇菲之外,蘇家其他人他個個看不上。且蘇菲近半年的改變非常明顯,以前就是一個頭發稀黃的黃毛丫頭,但近來總算看起來像個大姑娘了。他說他觀察過覺醒之後的煉氣士,發現但凡煉氣士麵色都比一般人白皙紅潤,或許在權貴豪門家不明顯,畢竟千金小姐都是嬌養的,但在底層百姓群體中,這種改變非常明顯。
墨紹珩對他很感興趣,打算和太子討論一下,讓太子的特管部額外聘請他,讓他代為尋找那些能儘快修煉的少年少女們。
太子聽說之後,特意抽出了一個中午時間去見了朱英豪,聊了聊之後,太子問道:“有沒有興趣跟著孤乾?”
朱英豪手上的茶杯差點灑了水,好半晌才冷靜道:“太子殿下,草民是個粗人,文治武功樣樣不通,草民能為殿下做什麼?”
太子擺了擺手道:“我也不需要你的文治武功,我就需要你這份觀察力與闖蕩江湖那麼多年的閱曆。”
特管部是專門為煉氣士等異人創辦的部門,但裡麵不能隻是隻有異人,沒有普通人作為平衡,以後會出事的。
誰不想往上走?朱英豪立即起身深深揖首一禮:“隻要太子殿下覺得草民有用,草民願意跟著太子殿下乾。”
他都四十多歲了,沒什麼盼頭,但總得為家裡的五個小崽子考慮。
沒幾天,朱英豪就被收入特管部了,不過暫時還沒有具體的事務,先讓他熟悉特管部,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在街上閒晃,看看那些中低層百姓當中,發現一下中低層當中快要覺醒的人。
……
那兩名去外地出差的煉氣士回來了,不過倆人都帶著傷,胳膊都吊著,看起來有些淒慘。
特管部上下看到他們倆的慘狀,瞬間猶如引爆了驚雷一般震驚,整個屋子裡濟濟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