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之所以認識林海, 是因為莊子上有林海的畫像。小孩在過了兩三歲時,在看到彆人有爹, 自然也想要自己的爹, 她倒是沒有鬨連盈盈,連盈盈也不知道她鬨騰過, 連父連母偷偷地指著畫像告訴她, 那是她爹爹, 隻是她爹爹有事,一時半會來不了南莊,等爹爹事情辦完了,自然就會來南莊接她回家。
連盈盈正心慌意亂, 該怎麼應付他?
但她抱著的女兒卻給了她當頭一棒, 秋秋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林海委屈道:“爹爹,你是來接我和娘一起回家的嗎?”
林海的臉色漸漸深重起來, 他方才沒有多想,但他記憶力不差啊, 自從修煉之後, 不說過目不忘,但也差不離了。
“秋秋,你今年多大了?”林海這會心裡有點煩,如果是他的骨血,他自然會認,但趙蘭月那個女人又要鬨騰了。
林海任職的地方在藍州城, 位於中西部地區,曆史上是一個青山綠水的好地方,但就像黃河那樣,由於人們砍伐樹木過度,導致藍州城及周邊變得荒蕪,曆屆縣令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任職三年,林海做得最多的就是植樹造林與教導當地百姓種植經濟作物,預備在兩屆之後,不說把藍州改造成一個青山綠色的好地方,但也要把植被覆蓋,等到幾十年後,這塊地方恢複就能恢複真正的綠色。
他去藍州城的第二年,因為一個覺醒的煉氣士作妖,那個煉氣士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把當地搞得民怨沸騰,因為地處深山,無人向官府求救,還是他去考察時發現的。因為百姓愚昧無知、窮山惡水出刁民,他差點陰溝裡翻船,還是一家獵戶救了他,但那獵戶夫妻卻被那些暴怒的愚民給打死了。
後來他解決了這件事情,把救命恩人的四個子女帶回了林家,打算把獵戶的兩個女兒認作義妹,長女快及笄了,次女十歲,兩個在家好好養幾年,然後準備一副嫁妝嫁出去。兩個兒子認作義弟,他們年紀不算大,最大的也才十二歲,送他們去書院讀書,等到十七八歲之後,有了自己的想法再做決定。
也不知趙蘭月怎麼想的,她非要認為人家姑娘對他有意,整天疑神疑鬼,最後實在無法,他隻能買了一處宅子,把這姐弟四人安排在外麵住,他有空了會去探望他們。
林海本身年輕俊美,藍州城又是小地方,當地富商、地主總是樂此不疲地要把自己的親女兒、乾女兒送給他為妾,還有藍州城上一級的知府之女一個月隻要有時間就跑來藍州城在城裡堵截他,對他進行花樣表白,趙蘭月每天吃乾醋都吃得自己火冒三丈。
連盈盈臉色煞白,女兒秋秋卻掰著手指頭歡快道:“還有兩個月我就五歲啦。”她是景安二十一年十月初出生的,今年是二十六年,可不是五歲了嘛。
林海探手把秋秋抱在懷裡,瞥了一眼連盈盈,說:“跟我來。”
不一會,來到彆莊前廳,林海把大管事和管事嬤嬤都叫了來,自然還有連父連母。
林忠正為老爺準備早膳,護衛們也都在一旁,等著吃了早飯後,他們好啟程回京。
護衛們守在外麵,屋子裡,大管事和管事嬤嬤、連父連母跪了一地,也就連盈盈像個木頭那樣杵在一旁,她這會心裡很亂。
這五年時間,父母從未催過她結婚,她也樂得不被催婚,一心撲在養女兒這件事情上麵,但此時此刻,連盈盈心中驀然明白,他們不催婚是因為還做著當林海嶽父嶽母的心思。
林海聽完大管事和管事嬤嬤及連父連母的辯解之後,讓林忠去詢問莊子上其他人,連盈盈在莊子上這五年多的情況,還有秋秋的出生年月。
大管事和管事嬤嬤說起初他們並不知道連盈盈腹中懷的孩子是老爺的骨肉,畢竟連家之前並不在南莊,在被提拔進入林家主宅之前,連家也不是南莊的,他們和連家不親近,連盈盈懷孕並不顯懷,還是孩子基本上六個月後,才看得出來她懷孕了。
後來知道秋秋是老爺的女兒時,老爺已經大婚,他們也不好拿這件事情去惹得太太不快。連父連母私心比較重,不想女兒和外孫女分開,所以才央求著大管事和管事嬤嬤瞞而不報,打算等孩子再大點,他們再上報來著。
林海閉著眼,這會在追究這些年瞞而不報的責任並無太大的意義,這些人的心思如何,他自然清楚明白。
但即便是這樣,除了高高抬起輕輕放下之外,也不可能過重懲罰。
最後,林海給予大管事、管事嬤嬤和連父連母罰俸的懲罰。
即便他知道,等他離開後,大概大管事、管事嬤嬤的罰金會由連父連母補上。
——如果林海要重罰大管事、管事嬤嬤,那麼必須重罰連父連母,但連父連母好歹是秋秋血緣上的外祖父外祖母,他們照顧了他女兒五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隻能對其給予輕罰,而不能重罰連父連母,那麼就不能重罰大管事、管事嬤嬤,不然站不住腳。
因為突然冒出來的女兒這件事情,林海在彆莊上耽擱了一整日,傍晚時分才領著女兒和女兒她生母進京。
馬車裡,連盈盈躲在角落裡看著這對父女說笑逗樂,她的思想卻非常縹緲。
離開前,連盈盈自然是被父母再教育了,憑著秋秋,她在林家就處於不敗之地,因為林家子嗣不豐,哪怕是女兒也非常珍貴,但前提是她不要作妖,不要去挑釁太太,當好她這個姨娘的身份,避著太太,他們把太太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說太太雖然善妒,但心卻不狠,不會對女人、孩子下狠手的……如果可以的話,抓緊老爺的心,她還年輕,爭取早日再誕下一子,她的未來就徹底坦蕩了。
連盈盈心裡亂糟糟的,她有些茫然,她真要再回到林家後宅當一個被拘在四方天地的姨娘嗎?
趙蘭月是穿越女,她也是穿越女,作為受過現代教育的人,她就這麼甘心去當妾侍嗎?
她心裡油然而生一股後悔,她陷入了沒有被父母催婚的這種安逸環境下,沒有去思考屬於她的未來,她早該找個不在乎秋秋的男人再嫁的,那樣她就不會……但現在?後悔也已經晚了。
她恍惚著心神,林海和女兒聊得很愉快,知道女兒叫林丹秋,大家都叫她秋秋,想著林家這輩從木,他略微思索片刻,便說道:“以後秋秋就當著一個乳名,丹秋就當秋秋的字,爹爹為你取名林棉,弟弟叫林森,小名木木,以後秋秋和弟弟要互幫互助,要友愛相助……”
他瞥了一眼連盈盈,想起趙蘭月,頓時又有點心煩了。
趙蘭月整日防這防那,他實在難以理解她的心思,她每天不累嗎?他們倆已經許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林家大宅子已經五年沒有主人了,隻靠門房和幾個下人維護著,即便是每年都有修繕,但與五年前相比,整個大宅子依舊少了人氣。
回京之後,林海就特彆忙碌,白天忙著見親戚朋友,還有結交上麵的人,就連晚上都沒有時間,往往回來時,天色已經很晚了,秋秋連著好幾天沒在白天見到爹爹,她也不抱怨,就是有點小委屈。
所有人為了八月初八的盛事而忙碌著,不過墨紹珩倒是輕鬆許多,因為各兄長都回來了呀,十皇子也已經長大成人,為了追趕兄長們,即便十皇子每天累成狗,他也很樂意。
林海回京的消息是墨紹珩從其他人那裡得知的消息,但沒有那麼快和林海碰麵,還是賈敏最快知道林家的消息。
忙過了幾天之後,林海領著女兒親自拜訪了嶽父嶽母,武鄉侯和侯夫人雖然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外孫女心中有些不快,但卻沒有為難林海和秋秋。
在武鄉侯和侯夫人看來,這隻是一件小事,何況成婚這麼多年,女婿對女兒都挺好的,反而是女兒整日鬨騰,讓武鄉侯和侯夫人有些無奈。
林海已經寫了一封家書回藍州城,把秋秋的事情告訴了母親和妻子,不出意外的話,妻子絕對火冒三丈。
他本意是希望嶽父嶽母寫信勸說妻子,反正木已成舟,還能把孩子丟掉不成?
林海有一個五歲大小的女兒的事情在京城小範圍內傳播,與林家有關聯的人才會關注林家的事情。
比如榮親王府和世子妃,榮親王妃和趙蘭月合夥做生意呢。
還有其他合夥人,及一些對趙蘭月羨慕嫉妒的婦人。
……
景王府。
今日,晚膳是火鍋。
幾個孩子圍著桌子,看著裡麵冒著熱氣火辣辣的湯汁,口水都要止不住了。
賈敏戳了戳墨紹珩的手臂,問道:“林海的女兒曝光了,趙蘭月會怎麼做?”
墨紹珩略微沉思了片刻,說道:“還能怎麼做?她除了接受之外,彆無他法,至於離婚?我現在也不確定她還有沒有這樣的烈性,尤其是在父母不支持,周圍所有人都不支持的情況下。”
因為不知道這五年時間,林家到底什麼情況,林海到底有沒有從上輩子走出來?賈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