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架(2 / 2)

佳人在側 我想吃肉 7493 字 8個月前

宮使對他也客氣,漏了點消息:“陛下正在生氣,召了太尉與樂平侯對質,請您也去。”鐘祥官居太尉,份量自是不小。

朱郡王漱個口,手在掌心裡嗬了兩口氣聞聞味道不重,攀上馬一氣往宮城裡去。

到了宮城,才知道不是什麼大事,且與今天他看的那場熱鬨有關係。

朱郡王老遠就看到勤政殿那兒燈火明亮,正一正衣冠,大步走了進去。一撩衣擺要行禮,皇帝已擺了擺手:“彆鬨那些虛文,正好有件事,你也來聽聽、說說。”

朱郡王抬頭一看,皇帝在上麵坐著,下麵鐘祥和樂平侯紀炳輝一左一右,正在對眼兒。朱郡王樂了:“你倆這是拜堂呐?”

皇帝撐不住先笑了,朱郡王大擺大搖往鐘祥下麵一站,看得紀炳輝心裡不是滋味。他自認自己出力最大,結果最大的果子讓彆人摘了,要想品嘗最甘美的果實,他得等到他外孫登基。那時候他還在不在都不一定呢!

再看這君臣三人連成一線,朱郡王身長八尺、腰帶十圍,最壯。皇帝身材保養得很好,高挑儒雅。鐘祥居於二者之間,將發福而隻發了一半。君臣三人次序井然,紀炳輝有種自己被針對了的錯覺。

前後腳的功夫,李侍中、容太常都到了,見到這個陣仗,容太常心裡先怯了。紀四娘與鐘秀娥也來了,皇帝一看這兩個人,活被氣笑了。倆人都穿戴得很樸素,完全不像平時比著誰的穿搭更貴的樣子,都一臉委屈。

一照麵,破功。紀四娘本來比鐘秀娥有城府一些,今天太丟人,脾氣也壓不住了。兩人開始瞪眼。

皇帝道:“行了,說說吧,你們都說了什麼?”

紀四娘一路打好了草稿,先說公孫佳:“烈侯才過世,他的女兒就跑出來……”

皇帝冷冷地道:“說你自己!”

紀四娘哆嗦了一下,囁嚅著憋了一句:“路上遇到鐘二,問候了一句將來。”

鐘秀娥氣得一個倒仰,她已經後悔了不該對女兒說重話,現在兩重仇全加到紀四娘的身上,她一點也不怕話難聽:“問什麼?你又不要給我當孫子,替姑奶奶操的什麼心?我聽人說,自己想什麼就會問彆人什麼,心管著嘴呢!你這麼操心我要改嫁,是嫌你男人是個廢物王八你自己個兒想換個被窩?擔心我兒女,是想藥死你那一窩不養爹娘的王八羔子再下一窩崽子呐?”

紀四娘陰陽怪氣是可以的,臟話實在沒有這泥腿子出身、過了十年窮日子的貨豐富,氣得隻會說:“賤人,賤人……”

殿中都不是傻子,看起來鐘秀娥氣勢盛,然而紀四娘先挑釁且說話刻薄這事是跑不掉的。鐘祥冷冷地哼了一聲。

紀炳輝心思一轉,先對鐘祥說:“她年輕,不懂事,郡王是長輩,還請多擔待。”

鐘祥彆過臉去,不想接話。

皇帝又問朱郡王:“你知道容太常府外發生了什麼事嗎?”

朱郡王大大咧咧地一擺手:“要說啊,藥王那個小丫頭,秀娥可沒白生她一回,知道給親娘出頭了。不瞞您說,我這個羨慕喲。哎喲,我養的這些子孫呐,孝順也是有的,就是氣上頭會乾蠢事兒。藥王好啊,再生氣,她都沒殺人。畢竟今時不同往日,要克製。”

艸!紀炳輝和容太常心裡狂罵朱郡王祖宗十八代。

皇帝抱起手臂:“我讓你回話!”

朱郡王老實了一點,原原本本地添油加醋道:“我去張飛虎家吃酒,路過宣政坊,聽說前麵有事兒,我就想,不能出事啊,就去看了看。一看,容家那一大家子,藥王就一個人,那我得盯著不是?您想,她打小就身子不好,大冷的天,把她一個父喪中的小丫頭逼得出門,得是什麼樣的大事兒?必然得是……”

皇帝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朱郡王徹底老實了:“紀家這丫頭說秀娥守了寡,女兒活不長,不如趁早找下家。這不是踢寡婦門、刨絕戶墳麼?誰受得了?她是容家的人,藥王就找容家算賬,我看沒毛病。”

皇帝又問容太常:“容卿,今天下午究竟怎麼回事?”

容太常已經從紀四娘那裡問出些避重就輕的話,知道公孫佳是借題發揮,可“原題”本身也不是人話。如今各方對質,想來個春秋筆法都沒地方下手,他隻有掩麵哭泣:“陛下,臣、臣無地自容。”

皇帝再問李侍中,李侍中一點也不想摻和,原原本本把自己聽到、看到的都講了。

鐘祥來了本事:“藥王才十二歲,還那麼小,大家夥兒都是有年紀的人,不得多擔待嗎?”親閨女被人說小話,他鼻子都氣歪了,陰陽怪氣地把樂平侯講過的話,又說了一遍,把“十二歲”、“小”、“擔待”三個詞咬得特彆重。

朱郡王與他一唱一和,道:“那是!我看這孩子挺懂事的,出嫁的女兒惹事,她找婆家不打上娘家。心裡明白呀!我說紀家侄女兒,你瞧,你一個人、一張嘴,把咱們都拘了來,這大冷的天兒。這麼些人、這個天氣、這個時辰湊一塊兒,得是踏平單於王庭的大事啊!”

紀炳輝也不是凡人,扭頭就讓女兒賠禮。

皇帝道:“慢,你怎麼還沒有個孩子懂事?這是公孫家與容家的事,還有你,”他指著鐘祥,“你也少哼哼,孩子不是說了嗎?也不乾你的事。你們兩個,各自回家!讓他們兩家自己說……咦?藥王呢?”

去宣公孫佳的人回來報道:“稟陛下,縣主出城了。府裡的人說是,去城外住兩天,順便看看年貨野味,新年走禮要用。今天的事兒,不過一件小波折,處置完了就辦正事去了。”

皇帝大笑:“聽到了嗎?小波折,處置完了。你們呐,都沒個孩子懂事兒。都回去吧。”

他用目光一一逼退了大臣們,最後意味深長地對排在最末的容太常說:“初閨媳婦,落地孩兒,要教的,教不會說人話,就彆放出來。我看太子妃還不錯,想來紀家的女兒生得還可以,怎麼落到你家就這麼惹事生非了?容氏詩禮大族,要是生出‘橘生淮南’之譏可就不好了。”

容太常汗涔涔地叩彆,還沒走遠的紀氏父女聽了,又羞又憤,卻不能反駁皇帝,隻好把與鐘家結的仇再結深一點。

鐘祥根本沒把這個當回事兒,隻關心外孫女兒,低聲就吩咐:“讓阿源明天請假,親自出城去找藥王,儘快把人接回來,務必要保證安全!”又問女兒,為什麼讓個孩子這麼操心。

鐘秀娥道:“咱先把她安安穩穩地接回來。我沒打算讓她操心,誰知道……小時候看著多聽話啊,現在就犟上了。”疑心是自己刺激的,又覺得不至於,誰小時候不是被這麼罵過來的呢?

鐘祥也弄不明白,一個勁的催著回家,第二天一起床就催長孫出城,還讓鐘源帶上了郡王的護衛。靖安長公主等公主聽了,又各塞了自己的護衛數人,湊了個數十人的隊伍,煙塵滾滾直奔城外。

鐘源一路跑得馬都要累斷氣了,跑了兩處莊子,下午才在第三處找到了公孫佳。

作者有話要說:我對女主真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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