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廟產(2 / 2)

佳人在側 我想吃肉 11667 字 8個月前

公孫佳就命人再給阿薑送了一袋錢:“給阿薑拿去,告訴她,不要節省。”

“是。”

又過了三天,阿薑就回來了。她從後門進門,先去佛堂去拜了拜,再回房換了身衣服,然後才到公孫佳麵前彙報。

“已經埋了,頭七的時候我再去一趟就得。墓地也選好了,與我阿娘她們在一處。選了一副好棺木,請了個先生寫的悼文,碑也刻了。錢沒有用完,花了十貫不到,剩下的已交回賬上了。”

公孫佳對這些人辦一場葬事要花多少錢也沒個概念,問道:“十貫算多算少?”

“算不錯的了,”阿薑給公孫佳講了一點外麵的物價知識,“棺木差不多兩寸厚了,是她生前自己攢下的。還有壽衣,也是她自己親手做的,壽衣的料子是咱們夫人前些年給的,這一項她省了幾貫錢。石碑、石頭墓誌,發送的隊伍也有,超度的道場也有。”

公孫佳想了一下說:“有些簡陋。”

“算不錯的了,”阿薑又重複了一句,“擱外頭多少老人死的時候棺材板都是木頭片拚的,漏縫透光的,也沒什麼正經的老衣,能穿件平日裡沒有補丁的衣裳下葬就不錯了。孝子辦場體麵的白事,能把家底都掏乾了。一家子老小都要吃喝,都孝敬死人了,活人怎麼辦呢?”

公孫佳道:“怪不得史書中記載的孝行,要為人幫傭數年、十數年,才能將父母好好安葬。”

阿薑翻了個白眼:“窮講究!”

“白事上,都有誰去了?”

阿薑道:“人還不少,咱們出了錢,他們也就不在意出點力。張翁翁在,還有李阿婆生前處得好的幾個阿婆,又有在皇莊上當差的左大、餘三幾個。對了,宮裡又出來兩個老尚宮,有小黃門陪著。”

公孫佳點點頭,又問:“像這樣的人,還有多少呢?”

阿薑怔了一怔:“啊?李阿婆這樣的人?我也不大清楚了。老人總是一年比一年少,過得也……唉,上了年紀的人要是跌倒了,就很難再爬起來了。張翁翁過得也不大好,昨天還對我說,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也要走了。”

公孫佳想了一下,說:“頭七的時候你再去一趟,看看有多少這樣的人,給我一個數。”

阿薑道:“您要接濟他們?這老話說的好,救急不救窮。我也見不得他們過得苦,可是呀,有些人呢也不是一開始就苦的。還有一些人有兒有孫的,也都苦,咱們也管不了這許多。烈侯在世的時候,就從沒有說過要將他們一管到底的,各人看各人的命,遇到了急事,咱們拉一把。平常的日子,還是不要那麼好心的好。”

見公孫佳不說話,阿薑又說:“這升米恩、鬥米仇,可不是胡說的。您如今掌著這麼大一個家,萬事都要小心。”

公孫佳眨眨眼:“我沒要養著他們。”

“啊?”

公孫佳隻是有一個不太完善的想法,她就是想,出錢在外麵建個廟,置幾畝廟產。這一批以前照顧的人,既然公孫昂開了例,人又都老得差不多了,她就想把這件事給理順了。公孫昂在的時候,隨時有突發事件隨時支錢出去把人給埋了,是因為家裡不在乎。現在她得把規矩給立好了。廟產的出息就用來辦這件埋人的事兒。如果遇到“故人”有難,需要銀錢救急,也從這裡支取。豈不比從家裡支錢要好?

她還有另一個主意:“他們願意也給老熟人些照應的,也可以舍點田地,就附在名下。宮裡不還有兩個老尚宮也是舊人麼?她們要是外頭沒了家人,又或者想留個後路,也可以來。以後出了宮,還可以到廟裡居住。”

阿薑喜道:“這個法子好!既是您的恩典,又將這件事從府裡剝了出來。隻不過要選個管事。”她並非完全不考慮這些老人的生存狀況,隻因首要考慮的是公孫佳的利益而已。公孫佳既有這麼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她是一萬個願意的。

公孫佳道:“還管什麼事呀?就那個張翁翁,又或者誰,讓他們掌個事唄。咱們再派幾個人去打個下手。再招幾個僧尼。”

阿薑道:“好!頭七一天怕是忙不完這個,我……”

“你現在就去也行。以後府裡事多了,顧不上這個,豈不傷了老人的心?”

“是!我這就去。”

阿薑一走,公孫佳就召來了單良與榮校尉,將這個事說了:“等廟建好了,阿榮選幾個機靈點兒的人過去,幫著張翁翁。若是宮中有老人為了生計發愁,哪怕不是咱們認識的老人,也可以收留。對了,故去的太後娘娘,她的舊人可還能尋得到?有貧苦的,也可請過去安置。總不至於餓死。”

榮校尉會意:“是。”

單良也奸詐地說:“妙!”

這就等於開了個自給自足的養老院,並且是有保障的,必能吸引不少人。能淪落到住在這裡的,混得不太如意,本領可能也不太好,但是他們本身就是一身巨大的關係網中的一部分,有的時候或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即使全是混吃等死的廢物,養著他們也能顯出公孫家的寬厚仁慈不忘本。蓋個廟,又置了廟產,就又是一處產業,它也不虧!

單良道:“方保那裡的房子建得差不多了,人手也漸漸閒了下來,正可用來建這個廟。”

公孫佳道:“不是還有一處在建的嗎?”

單良道:“另兩處工程都完工了,就剩這一處,也已經開工了,還能做多久?得給方保找點事情做,省得他又到處摳錢惹麻煩。”

說得公孫佳一笑:“好。”

將這件任務又安排了下去。公孫佳道:“我可以閒到陛下做壽啦。”

單良道:“您是不是還忘了什麼事?”

“嗯?”

“您的生日也快到了。”

公孫佳道:“那不是下個月的事兒嗎?”

單良道:“今時不同往日,也該準備起來了。”以往隻有公孫昂的生日他會參與準備,公孫佳的生日?那是鐘秀娥該操心的事兒。現在不一樣了,公孫佳不是家裡的小娘子,而是正式的當家人。家主的生日,必是一個家族極重要的事,也是個很重要的社交活動。

公孫佳請教單良:“那該怎麼做呢?我……年紀尚幼,又是女子,恐怕,不是很好處置吧?”

單良道:“這生日您得在自家做,場麵也不能太小,要連開幾天宴,家將家仆必得來賀。正日子是親朋好友,還有烈侯的舊部與舊日同僚,都要給他們下帖子。看看誰來誰不來!”

“嗯?”

“怎麼有事兒想請您往宮裡遞話的時候就自己來了,過個生日就打發他們老婆子來?美得他們!”單良索性將話說開了,“得給他們劃個道道出來,想白使喚您,沒門兒!得將您端端正正當成家主來供奉才行。”

這也是單良近來比較惱火的一點,仿佛家主變成了公孫佳,全府都降格了一樣。單良往日缺德縱橫慣了,現在很不習慣。

“會不會太急迫了些?”

單良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哪怕蜇伏著,也得讓人知道您還在。”

公孫佳道:“官客堂客,分開兩天請。”

單良想了一下:“也行。”公孫佳就隻有自己個兒一個,她家裡她當家做主的,彆人家裡可不是這樣。如果公孫佳在前麵見容逸,容瑜來了,難道讓鐘秀娥陪著?它也不搭呀。

“不能有鼓樂,又不好有歌舞,也是無趣的。”

單良道:“那就演武,比騎射!看看他們手上的功夫都忘了沒有!再說了,萬一弄一個吳選那樣的來,惹出什麼麻煩,豈不是要鬨笑話了?不如投壺、射箭好,那還是古禮呢。再出些彩頭,也就夠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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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與單良議定了自己生日的章程,又準備著皇帝的壽宴。萬沒想到,壽宴還沒開,榮校尉先遞了一個消息來:“吳宮人病愈,廣安王攜妾遊園。”

“啥?”公孫佳都驚呆了,這是真不打算給王妃臉了嗎?

倒也不是說郡王不可以這樣做,放在廣安王的身上,它就比較違和。那是一個忒能裝正經的人,這種事簡直不敢想象。

榮校尉道:“王衛的園子,昨天才去的,好些人都去了,安國公、鐘家八郎等都有。紀炳輝的長孫紀詠也去了。”

“王妃還沒回宮?”

“還‘病’著。”

“小一個月了。”

“是。”

“大哥沒來說,可見不是很要緊。”

榮校尉道:“反常,我會加派人手的。”

公孫佳道:“也好,提前有個說話,彆像上一次,不明不白就被借了大夫。”

此時公孫佳並不知道,“借大夫”還是輕的。兩日後,榮校尉冷著一張臉奔了過來:“吳宮人與吳選在宴會上相遇了!”

公孫佳:……這是有人弄鬼了吧?動手的是太壞還是太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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