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了陳亞上進的路,公孫佳回府便下令:“叫元崢、細穀都回來。”
她厭惡陳亞,但是陳亞不是重點,元崢和細穀放到了陳府那是浪費。至於陳亞,就讓他繼續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吧,這輩子都彆想有什麼機會上進了。
榮校尉還記著陳亞,元崢和細穀回來了,公孫佳沒讓他把所有的人手都撤回,他也就不再提醒,原本放的那兩個人還放在那裡,繼續打聽陳亞違法的事情。他發誓,一定要將這個羞辱公孫昂的人付出代價!
元崢與細穀接到命令的時候都吃了一驚,元崢是因為知道榮校尉不太待見他,公孫佳又總想讓他當兒子,突讓他回府,不太符合這兩個人的風格。細穀則是因為以前的成績不太好,這次也是元崢做得更好,沒想到自己也能進府。
兩個人都是放了年假也沒處去的人,當天收拾包袱,第二天就麻溜地回到了府裡。
領二人從營裡回府的人一路上叮囑了不少的話。
到了府門口,隻見一個瘦瘦的中年男人正往驢背上爬,領隊叫了一聲:“單先生。”
“單先生”轉過頭來,露出半張像是從地府裡撈回來的臉,元崢叉手為禮,細穀也跟著學著。
單良有點意外地挑眉,問道:“這就是那個丫頭?”
領隊的道:“是。”
單良點點頭:“走。”牽驢的小廝拽著驢走了。細穀心中的疑惑更甚:看這樣子,這個半麵人對元崢很熟悉,對我們乾的事也很熟悉,得是個知道機密的人。那他就應該是個還算重要的人,有什麼事要他個殘疾人跑這一趟?
元崢還是一聲不吭,眉毛也不動一下,隻是感慨:又回來了,不曉得什麼時候又要讓我當兒子了。
想讓他當兒子的人當時不在府裡,公孫佳又去鐘王府了。兩個被榮校尉先帶到了上次住的宿舍:“這裡是從營裡進府的人住的地方,男一處、女一處,你們去放行李。會有人給你們物什的。在府裡不要亂走動,細穀,有不明白的可以問元崢。哦,對了,在這裡,你先叫他阿靜。”
細穀老老實實地躬身一禮,榮校尉擺擺手,走了。細穀問道:“現在,怎麼辦?”
元崢道:“放東西先……”
話沒說完,腳步聲起,釵環響動,兩個侍女走了過來,口裡說:“管事讓我們來給你們安置一下……咦?阿靜!!!”
她們的聲音突變大了,還有點尖:“你死去哪裡了?阿青、阿練她們好想你的!也不敢打聽!阿薑姐姐不讓問!你怎麼穿成這樣了?你那些衣裳呢?不過沒關係,過年了,大家手頭都寬裕,這就給你打扮起來!”
細穀吃驚地看著元崢,心道,這不對勁!
元崢勁了好大的勁兒才擺脫了兩個侍女要剝他頭巾的手,又給她們介紹了細穀,再請她們幫忙領日用品。兩個侍女興衝衝地跑走:“放心,都交給我們!”
細穀更好奇了,問道:“你們……熟人?”
元崢麵皮一陣抽動,細穀抱著包袱推門進屋:“不說算了。”反正她也看得出來,元崢是個有故事的人,這個小白臉兒,會是她最大的競爭對手,比小高、小秋都危險呢。不過她也不怕,她活到現在,也不是被嚇大的。大家各憑本事,她就不信,自己爭不過一個小白臉。
元崢幾個月之後重新回來,物是人非,心中感慨頗深。麻利地放下行李,便去敲細穀的門,低聲道:“在這裡,我是侍女阿靜。”
細穀的瞳孔縮了又擴,最終歸於平靜:“哦。”小尼姑都做得了,再做個侍女也不意外。
兩人關係並不如何親密,整個童子營裡的競爭關係都很多,細穀是打定主意要留下來的,可不想隻是做個普通的女管家,她就不想跟元崢玩姐妹情深了——元崢也是肚裡有主意的人,不好騙,假意關係好根本糊弄不過去,是浪費精力。
無話可說的兩人安靜等著侍女過來圍觀,給她們放行李,還有要給元崢和細穀打扮的。細穀有點幸災樂禍地想:你這頭都剃了,現在要怎麼辦?
外麵一聲吆喝:“主人回來了!”才解了元崢的圍。細穀看元崢兩頰都興奮得泛了粉色,心道,他果然不是什麼淡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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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到鐘王府陪著外婆理了一會兒事,又跟外公慢慢說了一點近期外麵的事。直等到延福郡主回來,確認已經在東宮對太子講了陳亞與燕王的事情,才安心回家。
路上遇到了鐘佑霖,又被他給送了回來。
鐘佑霖近來情緒不是很高,也很久沒有寫雜記了。祖父病重,全家都在瞞著,他也本能地知道事情不簡單。再看外公也是老態畢現,朝堂上的氣味聞著也不對。讓他說哪裡不對,他又說不出來。
正事他看不透,也沒人給他安排事情做,他想幫忙也幫不上,最後便找了一件自己勉強還能勝任的工作:那就繼續照顧表妹吧。
公孫佳知道,這個時候任何話語的安慰都是無用的,不如就給鐘佑霖找點事做,實在找不到,就讓他呆在自己身邊,讓他覺得有事可做,都能安撫鐘佑霖的情緒,也就沒有拒絕他。
兩人到了公孫府,鐘佑霖終於混了個在表妹房裡喝茶聊天的待遇。才坐下,就有回報說:“阿靜與細穀來了。”
鐘佑霖知道“阿靜”,問道:“阿靜回來了?你派她做什麼去了?”
公孫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大哥臨行前不是把阿黎托給我了麼?我就想,阿靜陪普賢奴讀書的時候做得就很好,現在阿黎來了,彆人我不放心,還讓阿靜看著他,你看怎麼樣?”
鐘佑霖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點點頭:“不錯不錯。對阿黎就是要上心些!也不知道大哥現在怎麼樣了。”
公孫佳道:“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鐘佑霖道:“也對。阿黎過來,需要準備什麼嗎?有什麼事要我做的,隻管跟我講。”
公孫佳想了一下,有些猶豫,鐘佑霖與她對坐,看她的樣子像是有話要說,頓時來了精神,整個人往前湊:“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嗎?你對我講,我一定能辦到的!還是,什麼私密的事情,不能對彆人講的?我是你哥哥,一定會幫你的,你信我!”
就差捶胸脯了。
公孫佳道:“阿黎那裡,我是準備好了,我擔心的是……陛下。”
“外公?”
公孫佳點點頭:“哥哥,今年過年我看陛下憔悴了不少,你要多多看護陛下呀。”
“這是自然!可是,這與你有什麼關係呢?”
公孫佳道:“你看,外公這一病,牽扯了多少人的心?陛下可再不能有什麼閃失了。先是太婆薨了,再是外公病了,陛下的看起來精神頭不如往昔了。”
鐘佑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我說呢!怎麼這些日子大家都怪怪的,朝上、宮裡的氣味都不對了,像是暗地裡有一萬隻老鼠在悉悉索索的,我走進宮裡,頭皮都發麻!原來是這個!我懂了!我懂了!”
他站了起來,滿地打轉,右手成拳,不停地捶在左掌的掌心。神神叨叨地念叨了一陣兒,突然轉過身來,問公孫佳:“那,我該怎麼辦?寸步不離的守著外公嗎?我又不是禦醫,我還是輪番的,想守也不讓我守呀。”
公孫佳道:“宮裡有禦醫的,你就多陪陪他老人家,讓他老人家心裡好過些就行啦。”
“就這樣?”鐘佑霖狐疑地看著公孫佳,表情漸漸嚴肅了起來,“不對,肯定還有彆的事,人心浮動,怎麼會就隻是浮動呢?發於心,必然要顯於形,一定會有人做些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