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自保(2 / 2)

佳人在側 我想吃肉 11652 字 9個月前

她能斷言趙司徒看不大清戰報,就是有點東西,容逸拍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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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走,單良鼓起掌來:“不錯不錯!什麼都說了,又什麼都沒說!”

公孫佳道:“他們不是拉人頭,是要我做白工。”拉人頭,那是要分紅利的,拿她當“顧問”,就問一問,這可不行。

單良又開始“嘿嘿”地笑了,對公孫佳滿意極了。她不比今天這三個青年裡的任何一個遜色,他們仨背後還有朝中大佬的授意與指點,公孫佳現在就自己,還頂住了,就是比他們強。單良高興了。

榮校尉道問:“要盯他們嗎?”

公孫佳道:“你的人手,不夠吧?”童子營還在受訓,榮校尉手上剩的人不如公孫昂在世的時候多,又分出了一部分借給鐘源。再盯這些人,是不太夠的。

榮校尉氣悶。

公孫佳道:“他們現會盯著紀氏。知道這一點就夠了。”而且她也不是敷衍容逸,她確實得等鐘源回來,才好知道細節,判斷自己下一步要怎麼走。

不久之後,鐘源也回來了,他還在宮裡的時候,公孫佳就帶著全家和家裡寄宿的學生去了鐘府等著。鐘源回家之後,又是一番熱淚盈眶的親人相見。鐘源黑瘦了一些,回到家裡明顯的放鬆了。被祖母、親娘抱著哭一場,自己再抱抱兒子。

然後就是緊急的議事。

外麵在熱鬨的給他準備接風宴,公孫佳就跟表哥、二舅、外婆到了外公的榻前。

鐘祥歪在床上,目光裡透著點安心。

鐘源叩完頭,坐在床前踏腳上給鐘祥講前線的事兒,公孫佳跟著聽了個過癮。

紀宸這一仗打得不錯,秋高馬肥,胡人叩邊,紀宸在手上的力量沒有完全整合的情況下打贏了,還有不少俘獲。相較之下另一路的朱羆就顯得毫不出色,約等於一個布景板。看起來風光,其實心裡很惱火,脾氣也越來越不好。

鐘源在他的賬前聽命,後半程是全程捏著一把冷汗,將自己活活擔心瘦了。

紀宸待人是有親疏遠近的,他自己認為自己是公平的。聽話的就多給物資,擅自行動的就削補給,這不是很正常的麼?不聽號令的人,要儘量的削弱他的勢力,以免此人盲動拖累大軍,這不是基礎操作嗎?

然而,聽他話的大半部分是他的自己人,招待命令打折扣的,要麼是公孫昂用過的人,要麼是彆的派係的。

矛盾就比較大,又不能將這些人全換了,紀宸也是苦悶的。

譬如追擊,紀氏派係以外的人,是絕不會追過自己的防區的,將人攆走就停了。協同是不可能協同的,我為你出力,有了損耗你給我的補充不如你的家將,我憑什麼給你賣力呢?

不乾!不乾!

是,少了兵馬可以跟朝廷要補充,朝廷也會給。可老兵跟新兵蛋子能一樣嗎?店鋪掌櫃的都知道,熟手的工錢要比學徒高呢!損失太大了,虧了,不乾!

紀宸遇到的,這還是最基本的。這些人名義上級彆還不如他,出身更不如他,就已然如此了。有個鐘源,與公孫昂舊部熟,也沒那個麵子讓人家折了根本就為你的麵子。

鐘源比紀宸想象得還要滑頭,他沒等紀宸開口,先為自己的一些“舊識”向紀宸要求分配物資。給是不給?

擺明了不給你好處,就讓你賣命?事能暗著乾,話不能明著說。不答應,那就好了,您也甭找我了。

鐘保國聽了直樂:“這傻球!裝都不會裝!哪有一上來就這麼乾的?裝也裝個好人樣。要麼就乾脆些,全換了,要麼就一點一點的替換了,或者收伏了。”全換了,是他自己的作風,他親舅是皇帝,沒指揮過太大型的戰役,靠山可以滿足他“全換”的要求。替換或者收伏是公孫昂的辦法,這個對個人素質的要求很高,公孫昂能辦到。

鐘保國說完,又感慨:“唉,要是九兒還在……他是真的公道人,一碗水端平。”

鐘源比鐘保國心細,怕表妹傷心,說:“還是說說紀宸吧,他雖有這許多毛病,打仗是真的有本事的,我現在肯定不如他。這麼些人,他都能安排得好。在軍中,彆的都是虛的,手上硬才是實的,還是有人心裡已經服了他了。”

公孫佳道:“沒用的。服是不可能服的,服也會被他再氣得想反了他的。我爹能一碗水端平,是因為站在他背後的陛下公平。紀宸永遠不可能公正,不是他心邪,是他的親爹有私心,他拗不過紀家的掌舵人,他選了站在紀炳輝的身前,就要當紀炳輝的木偶。”

然後她又說了容逸拜訪的事,鐘源很重視,道:“這倒是個好消息。”

公孫佳道:“紀氏不外有三個選擇,其一,徹底澹泊,這個我們都知道不可能,但是趙司徒他們肯定最喜歡這個,陛下也樂見其成,那阿姨的仇我們隻能咽了。其二,繼續蜇伏,等那一天,絕殺,那我們就完了。其三,就是現在這樣,他有野心,否則當年不會要求聯姻。他又沒有更大的追求,比如造反。所以,他會選擇在澹泊之上、搏命之下,儘可能多的滿足自己的欲-望。這樣對我們最好!”

鐘源覺得有理,與鐘保國一同看向鐘祥,鐘祥這回的反應有點慢,過了一陣才用力點了點頭。

鐘源道:“他會自尋死路?”

公孫佳道:“他已經在死路上了。”

鐘保國有點興奮,問道:“那咱們要乾什麼?嘿!嗷!”被靖安長公主惡狠地擰了一把,老實了。靖安長公主道:“你的嘴,給我嚴一點!傳出去了,他們就要記恨藥王了。”鐘保國道:“阿娘,阿姐的事,我幾十年來對兒子都沒提過。我的嘴還不嚴?”

靖安長公主道:“那就把你的嘴給我繼續縫上!”

“哦……”鐘保國一個魁梧的硬漢,活活把自己縮成個肉球。

靖安長公主問公孫佳:“你說姓紀的會乾什麼作死的事?”

公孫佳誠實地搖了搖頭:“這個看不出來。哪怕知道一個人的為人,也不能夠預測他所有的事、預先猜到他接下來會做的每一件事。隻能在大事上準備,隻要第一仗不被打懵,能扛過去,就能應變、反擊。”

鐘源喃喃地說:“若我是紀炳輝……”說著,他搖了搖頭,一看公孫佳也在搖頭,兩人都猜不出紀炳輝要乾什麼。鐘源是根本不會想跟鐘祥對著乾,而公孫佳永遠不會讓自己落到跟紀炳輝一樣的境地。即使現在,她也有許多的辦法反撲,絕不是支持兒子這麼早從李侍中嘴裡摳已經咽下去的肥肉。

不行,紀炳輝這貨,得好好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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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決定研究紀炳輝的時候,紀炳輝也在跟兒子的兒子麵授機宜。

凱旋歸來,紀宸為整個家族爭光添彩,全家都喜氣洋洋的。紀宸的臉上也多了一絲笑影,但是當與父兄獨處議事的時候,他的笑容就不見了。

這仗他打贏了,卻極不順手,他希望能夠換上順手的人。“一將難求”,這個他不強求了,刺兒頭也能使,隻要他能帶著他們打勝仗,他們是會馴服的。後勤補給、當地官員配合不夠,這是他不能忍的。

紀炳輝道:“唉,你不應該這麼急的。司徒他們已有微詞。”

紀宸道:“要贏,就要這樣。”

紀炳輝的長子說了一句公孫佳早就預料到的斷言:“阿爹,換人的事兒縱使阿宸不急,彆人也會急的。家將舊人,門生故吏,咱們落難的時候他們可以跟著吃苦、願意不離不棄。可一旦阿宸打了勝仗,您有東山再起之勢,他們就不願再壓抑了,這個時候讓他們再忍一忍、等一等,他們才是會有微詞的人。苦日子熬不走他們,收獲近在咫尺不讓他們伸手,是會逼瘋聖人的。”

紀炳輝長歎一聲:“不能因為外人寒了自己人的心呐!”

紀宸就等這一句話,道:“那我再上表?”

紀炳輝冷著臉說:“你不用再多出麵啦,就說要出征疲憊,要靜養。其他的事交給我。”通過紀宸的描述,他覺得還是要收伏公孫昂的舊部,這事兒可能還得跟太子妃商議一下。

其次是對紀宸:“你陛見的時候話說得太滿了!”

紀宸道:“我已留了餘地。”

紀炳輝道:“還不夠!”

“?”

“下次出征,你不要打那麼快,儘量給我拖一拖。能放走的,放一走。”

紀宸驚訝地問:“您這是為什麼?”

“你一次就把胡人擊潰了,接下來乾什麼?誰知道你的本事?扁鵲三兄弟的故事,忘了?”

“養患自重……”紀宸喃喃地說。

“是自保。”

作者有話要說:扁鵲三兄弟的故事,扁鵲是神醫,但是他說他的本領是兄弟仨裡最小的,但是他的名氣最大。

原因:大哥本事最高,啥大病都在第一時間裡給掐滅了,看起來就像他隻會治點感冒打噴嚏。他的本事最小,是要等病發展得比較嚴重了,才能發現,然後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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