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在公孫佳睡著的時候發生的。
第二天早上,公孫佳一睜眼,霍雲蔚就已經在慈聖宮外麵等著了。
霍雲蔚低聲對公孫佳敘說流程之外的東西:“你襲爵既已經陛下首肯當是無礙,卻要當心背後有小人!”霍雲蔚說得含糊,公孫佳卻聽得明白。
襲爵並不代表一切,禮儀定得快,接下來就是看公孫佳自己能不能立住了,她要是沒本事,皇帝再偏心眼也是白搭!霍雲蔚也算是賀州幫出來的,自然願意幫助同樣出身的“後輩”。
霍雲蔚的意思是:“襲爵隻是個開始,朝上的老狐狸壞得很!你隻襲個爵,與做個縣主呆在家裡有什麼區彆?不過稱呼不一樣了而已!這樣,你還是要討一份差使的,今天你說的重訂籍薄就很好,不過要徐徐圖之,不要一上來就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霍雲蔚也樂得給“後生晚輩”多一點提點。公孫佳比他小了差不多二十歲,差了一代人的距離,天然的缺乏競爭的關係,霍雲蔚就更放心了,自她就是看自家晚輩的眼神。
公孫佳道:“謝霍叔父提點。”
霍雲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太大,報完信之後他就走了,回自己家睡了個回籠覺。
他又哪裡知道,公孫佳的消息來源非止他這一條。彆的不說,趙司徒已經可以稱得上公孫佳的半個祖父了,由於公孫昂自己都不記得親爹是個什麼模樣了,公孫佳的記憶裡更沒有“祖父”這種生物,趙司徒完全可以占據這麼個身份。以趙司徒之智,更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早給公孫佳提點過了。
公孫佳要操心的事多,幫她平事的人也多,兩相抵銷反而輕鬆不少。到皇帝那裡將一應禮儀準備齊全,公孫佳自己也準備妥當了。旨意早就有所透露——皇帝要親自到公孫府裡為公孫佳行冠禮。
這個禮儀本身就很怪異,公孫佳是個女孩子,及笄之禮已過,不須要再行冠禮的!冠禮有三次加冠,皇帝自領其一,另外再次分彆由太尉朱勳、趙司徒來執行。皇帝顯示了非比尋常的重視,他甚至在這個既不是公孫佳的生日,又不是公孫昂的冥誕、忌日這樣的……九月末,為公孫佳舉行一次奇怪的冠禮。
這是一個靖安長公主都要詫異的安排。靖安長公主恨不得給自己的子孫爭取到最好的,看到這樣有些“逾禮”的安排,長公主膽怯了。她找到了皇帝:“大哥,阿娘生前最疼藥王,你可不能把她架到火上烤!”
靖安長公主出於經驗,判斷事態簡單粗暴——沒有自保能力的人被拱到太高的位置上,就是完蛋的開始。
皇帝失笑:“你全家捆一塊兒也沒她能乾!回家去吧!”他本性剛毅,既拿定了主意就不會再退縮。而一旦皇帝決心做什麼事情,進度都會非常的快。
自打公孫佳大鬨了一回朝堂,出乎意料的,朝堂之上關於她襲爵的“法度”、“禮儀”的爭論就少了許多。趙司徒與紀炳輝等人對舊時“禮儀”仍念念不望,隻是趙司徒更明白些,經過朝代更迭的離喪,以及朝廷對繁衍人口的需求,女子立戶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哪朝哪代沒有“女戶”呢?
紀炳輝更是一聲不吭,他該是最想阻撓公孫佳襲爵的人,此時卻如同聾了一樣,什麼也沒聽到。既聽不到,也就不會對任何意見發表看法,紀炳輝沉默了整個早朝。他唯一說過的話是:“李銘欺上瞞下,死有餘辜!”
更令公孫佳意外的是,李銘這個人仿佛從議題之中消失了一般,已經從眾人注目的焦點變得被所有人遺忘了。除了紀炳輝提的這麼一嗓子,再沒有人提到這個人。
無論是他抽掉了多少檔案,還是為紀炳輝謀劃了多少陰謀,隨著紀炳輝:“其人有急智,有小智而無大謀。”李銘就不再出現在討論的名單裡了。而朝廷之上本該當作一個重要的議題討論的公孫昂的“遺孤”問題也被忽略到了,因為那是“李銘”的遺孤。所謂“遺孤”,據言是被李銘掐死了,這也成為李銘的一條罪狀“不慈”。整個事件隻留下了寥寥幾筆語言不焉的記載,便再也沒有任何的相關討論了。
到得冠禮結束,皇帝命太子宣讀了詔書,用的是霍雲蔚的草稿,意思裡摻裡了趙司徒的意見。即,公孫佳便是公孫昂的繼承人了,她繼承一切,包括定襄侯這個爵位。
皇帝甚至在公孫府裡飲酒三盞才離去。
鐘氏、公孫昂的舊部額手相慶,公孫佳卻對單良道:“還不夠。”
單良本在歡喜,聽得這一聲,於眾人的歡慶之中冷靜下來:“君侯的意思是?”
公孫佳心裡很明白,要說是重視,皇帝又沒有給予她以任何的朝廷上的正式職位。恰如霍雲蔚所言“隻襲個爵,與做個縣主呆在家裡有什麼區彆?不過稱呼不一樣了而已”。
公孫佳道:“我還沒有開府!”
作者有話要說:新的小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