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佳又特特的囑咐張、黃二人,一定要忠於皇帝,如果不是皇帝讓他們告訴自己的事,不要悄悄的告訴自己。總是囑咐了一大堆,張禾道:“是陛下叫我們說的。”公孫佳道:“知道,讓我多囑咐你幾句又怎樣?雖然你們離開我這裡了,你們的妻兒我還看著呢,你們,所有的人,我都會安排的。”
她的許諾從來沒有落空過,不管自己多麼的難,總是很公平公道。這些人得了她這一句,心裡也都歡喜。就算不是當時兌現,他們也等得起。
公孫佳知道單良的心事,並不打算透露太多,將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泛泛講了:“明天先祭拜阿爹,然後我去給外公請安。後天去見司徒,問候母親。大後天,在園子裡設席,與親戚們小聚……”
張禾就聽個熱鬨,說:“君侯這個年紀就該活潑些。這幾年愁了多少事,現在可得好好鬆快鬆快。烈侯泉下有知,也隻有高興的。”
榮、單、薛等人不像他那麼單純,以為就是玩兒。這不就是襲爵之後拜山門麼?明白了!
公孫佳又說:“朝廷上的事兒,我並不很懂。先前輪不到我來挑選人材,如今倒能請些幫手了。你們都要幫我留意,有相中的,悄悄告訴我,文士最佳。勇武的,我已有了你們,不算太缺啦,耍心眼兒、寫文書的活計,以後單先生一個人忙不過來。”
單良也不在意是不是會有人搶他的飯碗,因為真的忙不過來。而且他知道,公孫佳是要謀開府的人,開府必然有一大幫子的僚屬,他何必去吃這個醋?
見公孫佳這要鋪開攤子的陣勢,薛維等人也有點激動:“是!”
公孫佳道:“暗中觀察,我畢竟還年輕,設若有不相合的,將人弄了來又逐了去,未免輕狂,落人口實。”
“是。”
“英雄不問出處,我不問他們的出身,無論男女老幼,隻要有本事,就行!”
“是。”
公孫佳說完這些,單良也沒得說了。因為開府這事,他也沒個規劃,公孫佳布置的這些都是在積蓄力量,單良見她有成算,暫時也就滿意了。說完事兒,各自安歇,第二天一起祭拜公孫昂,先是在小祠堂,接著這些家將各各提刀上馬,護送公孫佳出城去給公孫昂掃墓。
等公孫佳到鐘府的時候,已是下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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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府上下都是喜氣洋洋的。
公孫佳在鐘府一向受歡迎,先是因為她的父親,後是因為她自己也能乾、也維護外婆家。今天更是如此,她襲爵,就更是鐘家的一大助力了。尤其她乾翻李銘的手段,多麼的讓人開心啊!
“哎喲,我瞧瞧,這是誰呀?”一聽聲兒就知道是鐘英娥,她拖著丈夫兒女一起回娘家來圍觀外甥女。
公孫佳道:“您認出來了沒有呀?”
“認出來了,認出來了!哎,你以後封戶多了,過年不給你壓歲錢了!你要好好孝敬我!”
公孫佳笑道:“好!前兒您看中的那隻雞,我……”
“喂!”鐘英娥製止不得,偷偷看了眼兒子,好麼,章明的臉沉了下來。章明不禁止她養鬥雞,不過這個月好像買得太多,錢花得超支了,讓人討到府上來了,章明為了這個正在跟她生氣。
公孫佳咳嗽一聲,臉上堆起了笑:“外婆~”
鐘英娥氣得跺腳:“這小王八蛋!你彆跑!”
公孫佳一頭紮進靖安長公主的懷裡,靖安長公主托起她的臉,說:“哎喲,我們藥王可算是苦儘甘來了!哎喲哎喲,真是好看!你穿這身兒就是好!”
從靖安長公主開始,公孫佳被全家的女人輪流抱著摸了一回,這才被放到鐘祥麵前。鐘祥隻有一個字:“好!”
公孫佳又笑了。
天色不早,於是開宴,宴上也是歡聲笑語的,他們互相與自己處得來的親戚說話,各說各的,還有打鬨的,也沒有特意圍著老兩口奉承。公孫佳與鐘秀娥都在鐘祥身邊,一邊一個,主要是鐘秀娥在說,另外的爺孫倆聽。
不一會兒,鐘佑霖又拉著容瑜過來,跟他們說一會兒話,然後再跑去與七弟投壺。鐘源與延福郡主又過來一回,延福郡主主要是來說東宮裡太子妃過得不好,反正,太子妃過得不好,她就開心了。生育受損讓她的臉色一直不太好,說起太子妃憋屈,她就滿麵紅光了。
熱鬨得差不多,各自回家,靖安長公主才召了她那幾個得意的晚輩,一齊聚在了上房裡。鐘祥依舊上坐。
公孫佳道:“這是,有什麼事麼?”
靖安長公主道:“你已是定襄侯了,家裡的事兒就得一總拿個主意,咱們也好協同。”說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她這兩年歎氣不少,這一聲卻是格外的百轉千回、似有無數的思緒。
長公主歎完氣,眼眶已濕了,說:“你們都知道,我們大娘的事兒。我這幾年,就怕你也落到那個下場,我們就對不起你爹,也對不起你。現在終於好了。”
公孫佳心中一緊,說:“外婆,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太婆過世之前,我對她許過的,我知道她放心不下什麼,我一定為她辦到。”
常安公主道:“你自己才安穩了幾天呢?這孩子!”
公孫佳輕描淡寫地道:“這話,我以前不敢說,一無所有的人說大話,徒惹人笑。現在可以說了,我能做到。也請你們不要太著急,我會先在朝中站住腳,再跟紀家算總賬的。”
鐘源就怕她再來個刺激的,忙說:“你要算什麼?怎麼算?不要衝動!大姑姑的事情,我們已經等了很長的時間了,有足夠的耐性。你的法子像大夫用藥,太猛,彆傷到了自己。你這幾件事,雖都成了,我卻擔心你。”
“放心,我有數的。”
靖安長公主更擔心了:“你有什麼數?”
公孫佳道:“離婚,我給她兼祧。”
常安公主手裡的瓜都掉了:“啥?她不是已經……過世了麼?”
“死了就不能離婚了麼?我已經著人去打聽埋哪兒了,已經有結果了。”
公孫佳派人,在盯梢陳亞的同時在賀州及附近四處的轉悠,連刨墳偷屍回來的路線都給規劃好了。現在不動手,隻是因為這婚還沒到離的時候,怕扯皮。等她準備好了,雷霆一擊,搞定!
靖安長公主的眼淚落了下來:“我的兒!”
鐘祥用力地咳嗽了一聲,靖安長公主擦著眼淚抱著公孫佳:“好孩子,比我們能乾多了。”
公孫佳道:“您不過是因為時機沒到。我也不好現在動手不是?等一等,再等一等,都會好的。沒有先頭的隱忍,咱們也沒有今天。都會算清楚的。”她冠禮、襲爵,紀炳輝再沒有從中作梗,好像是老實了,公孫佳卻不會這麼天真,仇已經結下了,斷無隨便就化解了的道理。
鐘祥又咳嗽一聲,指指鐘源,又指指公孫佳。靖安長公主道:“好,你們爺兒仨說話,咱們走。”
公孫佳與鐘源一左一右跪在鐘祥腿邊,公孫佳問道:“外公,您有什麼吩咐?”
鐘祥道:“長史。”
鐘源道:“我去請他過來!”
鐘祥是開府的郡王,府中有長史,乾的就是統籌的活兒。公孫昂當年也開府,但是動念培養公孫佳時已經很晚了,還沒有涉及到“開府”的內容,長史是朝廷的官員,也無法留給公孫佳。公孫佳愁的就是這個。
鐘祥早先要栽培外孫女是有一整套的計劃的,隻是計劃沒有變化快,才找到一個陸行去給公孫佳打基礎,後續還沒乾呢,鐘祥先中風了。此後風波不斷,公孫佳的基礎課都斷斷續續的,後續也就無從談起。
現在,鐘祥把自己開府的長史薅了過來。當然不是給公孫佳,朝廷官員哪能跟自家奴仆似的轉送呢?他是讓長史給公孫佳規劃一下,接下來公孫佳在朝上辦差的庶務要怎麼搞。術業有專攻,玩心眼兒長史肯定不如公孫佳這些人,實務流程上麵,他比單良都熟練得多。鐘祥話說不出來,肚裡明白:單良缺起德來非常好用,然而公孫佳要更進一步,單良就不大夠看了,他得儘力把外孫女這最後一程給護好。
公孫佳還沒提開府的事兒,鐘祥已要個長史給她做“顧問”,也不由想:怕不是個吉兆?
她看長史的目光變得慈祥又和藹。
作者有話要說:開府這個事,它是有個演變的,到最後甚至會變成個榮譽頭銜式的存在。
這個展開來說夠一篇論文的了,就不展開論述了。反正,大家在文裡當它還很厲害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