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你們兩個都是元勳之後,以後要通力合作,輔佐太子。”
兩人都吃驚不小,卻又都很識趣,一齊拜倒。
皇帝道:“不要害怕,我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去見皇太後!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就要多多配合。等到我臨死那一日你們再配合,就晚了!”皇帝是練過兵的人,那是知道的,得磨合。突然把倆人湊一塊兒,說,你們要合作,十有八、九是合不成的。
霍雲蔚道:“陛下,就我們倆?勢單力薄,人微言輕,還年輕。”
皇帝道:“我要是選司徒和太尉,他們倆跟我還不定哪個先走呢!太子又不是黃口小兒,要誰個扶著走路,給他頭上再安個攝政!我是要你們兩個,以後輔佐太子!”
明白,就是,如果您老現在解決不了紀氏,又或者有什麼遺留的問題,要我們接著乾唄。懂了!
沒有托孤輔政的名份,就是賣苦力。但是公孫佳覺得並不虧,皇帝解決了她眼下的一個大難題,她在京裡又多了霍雲蔚一個盟友,還是欽定的。並且,皇帝給她安排好了接下來的路,往邊關去攢資曆,轉一圈兒。
皇帝又教了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憑這份安排和指點就沒有用過就扔的意思,反而是要栽培她。接下來,皇帝又教了她一些行軍要領之類,這些都是皇帝自己的經驗。最後,皇帝珍而重之地說:“你第一仗打得很好,也許有人會說,你做得太好,不必做得這樣好。但是,堅持下去,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這就是聲望!”
“是!”
“難是一定會難的,人嘛,難免會妥協,心裡的那杆秤要一直都在!最好一步都不要退。名聲這東西,看起來不重要,要成大事,就要自律!”
“是。”
皇帝又說了一些,最後說:“去吧。準備準備,辦完手上的事,你就出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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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離開大殿,並沒有能夠馬上出宮——東宮又有召見。
這回是在東宮門口被章昺給攔了下來,章昺問道:“如何?五郎對你說了嗎?你……”
公孫佳嚴肅地問他:“您想過離婚之後娶哪個了嗎?這個要是想不好,會出人命的。”
“先離了再說!”
公孫佳道:“您把姨家的女兒休了,舅家不說話的嗎?”
“誰管他們!我受夠了!外公、舅舅都在裡麵,等會兒你靠著我坐。有什麼話隻管說,彆怕他們。你幫我這一次,我不會忘記你的。你想想,如果阿福名正言順了,我算什麼?墊腳石罷了。好妹妹,彆人我都不怕,我的外祖家就愛在這些事情上頭做文章,想想你阿姨是怎麼死的!”
“行。”
進了東宮一看,人是真的齊全,敢情皇帝那兒沒見到的,都到東宮來了。東宮一家子,呂宏、紀炳輝、紀宸,都在這兒了。
呂宏顯是哭過了,紀宸則麵無表情甚至有些無聊在坐在一邊。餘下的幾人都還算沉著,太子還招呼了一句:“藥王來了?坐。”
章昺把公孫佳領過去,按在自己下手坐下了。
章昺說:“愚婦無禮!你說,這該不該離?”
呂宏又跪了下來,對著女婿叩道:“殿下息怒。”
彆人都繃得住,公孫佳卻作繃不住的樣子,說:“殿下,快把尚書請起來吧,這不是商量事兒的樣子。”又拉了拉章昺的袖子,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離開,交給自己。
太子道:“來人,扶尚書起來。藥王啊,陛下召你也是為了這件事?”
公孫佳道:“都在為難我呢。事無不可對人言,陛下問我,我也沒什麼能說的。乾係到我外公,我總要避嫌。”
太子妃問道:“那陛下的意思?”
“陛下也沒說。”
章昺不顧父母在場,起身走了。太子妃叫了他一聲,他也沒有回頭,太子妃道:“這孩子!”太子道:“讓他冷靜冷靜,尚書,去看看王妃吧,你再與大郎聊一聊,你們翁婿說些體己話,把話說開了。”
話到這個份兒上了呂尚書無奈,事到如今,太子妃都沒能壓住兒子,要麼皇帝壓著不許離婚,要麼是章昺回心轉意,他也隻好舍了老臉試一試了。
呂尚書才走,太子想把紀氏父子也給請出去,不想紀炳輝卻發話了,竟是很認真地問:“君侯,究竟如何?”
公孫佳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說:“司空,這不是第一次了吧?繼續這麼下去,對東宮不利。”
紀炳輝不會被輕易說服,隻是說:“哦?”
公孫佳一聲冷笑:“東宮嫡子正室,悍妒沒關係,她有親兒子。血胤不斷,她怎麼作都行。可是今天這一次,不是東宮家事了。您不怕他接著給東宮招災?”
“一介婦人,無礙於大局。”
“一介婦人?故去的皇太後和元後都是婦人呢,您見過的,大局如何?”公孫佳毫不客氣地說,“實話說了吧,這麼沒心沒肺性情直率的主兒,我要是燕王,簡直要愛死她了,恨不得她能再率性一點兒。也就是燕王蠢,不然呐,他也不用朝上爭什麼權位,就幫著這婦人壯膽,這東宮就能中心開花了。”
太子妃緊張了起來:“難道燕王做了什麼嗎?”
“您彆想著把這事兒扣給燕王啦,不管用。”
“可……”
太子道:“夠了!”
太子妃不敢說話了,公孫佳道:“怎麼沒人問我,離婚的事兒還沒定,陛下召我做什麼?宗正又不管離婚,隻管你們離了之後我改譜。”
太子問道:“為什麼?”他心裡已經有點想法了。
公孫佳道:“我管請奏該結婚呀。陛下問我,還有什麼淑女……”說完,她輕輕地看了紀宸一眼。
紀炳輝心思在這上麵最活:“難道?二十三娘?”
公孫佳道:“反正,我給陛下的名單是經過篩選的淑女,就這麼多。有些個已經說了親了,怕沒這個福氣了。”
太子道:“也罷。你的假還有三天吧?”
“是呢,我還以為是什麼急事兒呢,我不管,我還回家歇兩天去。誰也不能催我回來。”
太子輕笑一聲:“又來!你能頂得住安樂縣公到你門上找人就行。”
“那我可回去了,讓他來找!我新養了兩隻肥貓,可會撓人了。”
“回去休你的假,休養好了,回來好好辦事。”
“是。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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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太子沒留她,公孫佳趕緊離開。呂氏完了,阿福也就不是嫡長子了,來填坑的這位,恐怕會被冷遇。人心都是肉長的,可章昺這顆肉做的人心,比石頭還冷,怕是焐不熱了,這一位的境遇,不會比章旭的妻子好。章旭可能善待妻子,章昺怕不會對姓紀的王妃好。
再走出來,卻是吳孺人在等著她。
吳孺人上前道:“殿下命妾來送君侯。”
“有勞。”
吳孺人上前扶著公孫佳沒有扶杖的另一隻手,小聲說:“殿下還在生氣,必要離婚的。”
公孫佳道:“你做了什麼?”這事兒吧,章昺雖然衝動,雖然也被她背後挑唆了,但是章昺基本的涵養應該還是在的,發作得不至於這麼快。其中必有故事。
吳孺人小聲道:“妾……就說了幾句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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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呂氏其實是無心的,想一想,公孫佳是個從小聽著紀氏壞話長大的,同理,呂氏是個從小聽著鐘氏壞話長大的,大家都差不多,大哥彆笑二哥。所以,鐘祥死了,呂氏必然是高興的,就像公孫佳聽說紀炳輝死了也高興一樣,呃,她會遺憾不是自己弄死的。
反正,差不多。
所以,呂氏開心點是人之常情的。而章昺呢,也是紀氏的外孫,是不是?呂氏認為這在章昺麵前是個安全的話題,尤其太子不在宮裡。
哪知章昺不高興,說了一句:“不許胡說!”
呂氏反問了一句:“我說什麼了?”
章昺不喜歡她,挑刺又不好明著挑,也不能拿陳年舊事說話,他找事兒就愛找個大道理,讓自己站在道理的製高點上,於是就拿延福郡主說事。天地良心,他對延福郡主特彆親近麼?不是,他現在看親妹妹還沒有看公孫佳親呢。
話趕話,趕到這一步了,呂氏也不甘示弱。頂上了。
吳孺人就趁機作大驚失色狀,說:“娘娘,可不敢詛咒長輩。這是天大的禍事!”
很好!章昺抓住了重點。
等太子察覺的時候,章昺已經要離婚了。太子妃拆開了這夫妻二人,她既嫌呂氏嘴巴不牢,又覺得兒子有點小題大作,各打五十大板。還說章昺:“你舅舅為國效力正在忙著,你不要多事。”
章昺氣鼓鼓的,當天晚上是與吳孺人宿在一處,很生氣地對吳孺人道:“我知紀氏有大功,每以大功來壓我,實在可恨!”
吳孺人便說:“這話奇怪,什麼樣的大功能轄製皇室?殿下愛我,難道我能因此說,王妃的位置是我讓的嗎?為什麼不呢?是因為妾本就出身不夠。臣子的功勞再大,也是臣,這天下,紀氏還是不配!做了臣子,就要守臣子的本份。您姓章,姓章的不欠姓紀的什麼,就更不欠姓紀的外孫女的了。您又不是押給債主的奴才!”
這話說到章昺心坎兒裡了。
~~~~~~~插敘完畢~~~~~~~
公孫佳聽完,笑了:“你在這宮裡,能夠自保了。”
“君侯這樣說,妾就放心了,”吳孺人也笑了,道,“明天,妾去見您?殿下已經許了。”
“好。告訴你的殿下,他要的事,如他所願。”
吳孺人忽然站住了,公孫佳奇道:“你怎麼了?”
吳孺人眼圈兒一紅,壓下了心中的狂喜:“成了?!真的……成了……”
那是她的仇人,呂氏害她不淺,她如今上不去下不來,全是因為呂氏。日日夜夜,她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現在呂氏居然真的要被休棄了?
公孫佳道:“眼淚收一收,哭給他看去。”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