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炳輝道:“它要回頭不就好了麼?剛好可以正麵交鋒!敵軍鎧甲、武器皆不如我,人數怕也不如,優勢在我!太尉,難道不是嗎?”
朱勳在皇帝麵前不敢說假話,哼唧了一聲:“那也要正好能對上。”
公孫佳做了個請的手勢:“咱們倆推演一番?你做征北,我做敵軍。司空,請!”
紀炳輝看了一眼皇帝,見他點頭,於是和公孫佳分立兩邊。紀炳輝道:“我揮軍西進進入右路,留下了一部兵馬防守左路。”
公孫佳道:“我迂回,算騎兵兩萬。與留下疑兵一部也算兩萬——主力四萬,不算太多吧?兩麵包抄,吃掉你留守兵馬。”
紀炳輝道:“我軍十五萬,也分兩部,留守八萬。四萬對八萬,你吃不下我這麼多兵馬。我軍再揮師回援!”
公孫佳道:“吃不下不要緊,你八萬兵馬必不能共聚一處,至少要分四、五個營盤。我從間隙插-入,分割,吃你最左一營,兩萬。你援軍不及直到,我依舊分兵,精銳仍轉西進,疑兵在左路機動,以戰養戰!精銳從這裡渡河,從你兩部間隙鑽出,攻安定王。”
“我躡尾而擊。”
“我圍點打援,做個口袋請你鑽。”
“我人多,你吃不下!”紀炳輝終於有底氣說話了。
公孫佳道:“沒關係,襲你後隊輜重,燒你糧草!我再東進,入左路,再襲你守軍,算一萬。”
“我追。仍分兵防守左路,尋軍聚殲你的殘部。”
“無妨。你留下的不足八萬了,追擊的也不可能有七萬,你也不可能有十萬騎兵!以你戰馬估算,至多三萬。我再穿插繞後,從你馬步兩軍間隙穿入,襲你步軍!再襲安定王。”
“我已留兵五萬在安定王處守衛。”
“分兵?人少?你身邊頂多就也就隻剩三萬人了,我再做口袋,繼續圍點打援。就算我手上兵馬折損一半,仍有一萬騎兵,你這三萬人馬,有多少步兵?多少騎兵?不用告訴我,看都看得出來了。仍襲你步軍,算上之前的,我已吃掉你五萬人馬了,再走!”
紀炳輝待要再追,公孫佳忽然說:“你輸了,你追不上。”
“不可能!”紀炳輝急了,“你不可能這麼準,我也不可能一直挨打。你必有損耗!”
公孫佳道:“接觸戰都是硬仗。咱們說的這些,都隻是報數而已,實際對陣的時候,天時地利、人心,兵員,運氣……都還沒說到。對方自己是主帥,可以調度一切。朝廷不能讓征北把所有的家都當了,他還得有精力上傳下達,周旋各方。
咱們士卒很久沒有打過硬仗了,對麵,他們身在苦寒之地,天天為了生存在撕殺,身上都是血味兒。我今年才見過一些,已經有了端倪了。
還有,其實在我二次襲營之前,你可能已經輸了,因為你的兵跑不動了。征北沒問題,他的兵有問題。精銳能跑得過對方騎兵,一般士卒不行。隊伍一跑起來就要散,這都是漏洞了。對麵上生在馬背上,七歲騎羊射兔的。
再者,折損如果超過三分之一,次一點的將校就攏不住隊伍了,要出現潰兵。你剩的人隻會更少。我手上的不同,我這裡都是近年來部落撕殺幸存的,又是深入敵方,孤掌難鳴,會被逼得隻能聚攏在我身邊。
種種原因,兵部對出征的將士才這麼用心。不過征北打仗的本事應該比你強不少,這一仗他們應該沒那麼順利才是。”
她這是說得客氣了的,還沒指著鼻子說你們紀家和親信吃相難看,不跟你們一條心的人有的是。哪怕是她公孫家的,或者是鐘、朱舊部,都要吃點虧,雜牌軍處境隻有更慘!還打個屁?!
皇帝與朱勳一直看著,朱勳忽然問道:“你這打,看著算是贏了,你手上還剩多少人馬?”
“我打個折,剩一半。”
“你也損失不小。”
公孫佳笑了:“您說得不償失?沒有呀。我所經之處,擊潰了他,糧草輜重就有補充,還能抓俘虜,就可以不擾民。”
皇帝的臉色變了。
公孫佳道:“帶著戰利品回去,明年再來這麼一下子。你儘管派兵來!我還這麼打。我不占你的地,隻殺你的兵,隻消耗你的生力軍。你的盾碎了,你的槍折了,你家大門都被我踹破了。接下來,想乾什麼就……”
她話還沒說完,巧了,紀宸的急報來了——他也不是吃素的,很快發現自己對麵的敵人仗著機動性很高,不與自己正麵交戰,同時,他也收到了安定王被圍的消息。緊接著判斷出了敵軍主帥應該是橫插入了右路,與敵人的右路軍合兵一處,攻擊安定王。
敵軍的數目,按照他的估計,他對麵的是數萬,則右路隻能更多!
公孫佳此時才急了,聲音微變,問道:“他西進右路了嗎?!”
趙司徒剛才聽她與紀炳輝推演,聽出兩手汗,忍不住道:“不能進吧?”
公孫佳道:“進是肯定要進的,要看他敢不敢先把他對麵的那一窩子吃掉,再留部防守,自己率部西進也耽擱不了多少功夫,不然就……”
朱勳咳嗽了一聲,說:“冷靜些,不要一驚一乍。”
聽下去,卻是紀宸采用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他親領輕騎兩萬去救女婿章旭,後麵跟著步兵數萬壓著。留下副將與對麵敵軍交戰,算是開了兩個戰場,沒有像紀炳輝那樣乾等著。
太子鬆了一口氣,說:“征北果然比司徒更懂兵事!藥王也是,你也就占占司空不懂兵事的便宜。”
公孫佳這回就不肯往實裡說話了,隻說:“咱們再等等軍報,征北得摸到了對方主帥的行蹤才算。”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紀宸這回明顯是考慮到了影響。上回把燕王閃了,把鐘源坑了,這一回右路兩個親王一個郡王,他怕是不敢不在第一時間去救援。這就等於束縛住了他的手腳。那這仗,他恐怕就不好打了!而且步騎之間的間隙,始終是個隱患,一般將領很難控製得住,互相策應。
可這個話,當著皇帝的麵,她現在還不大敢講。看一眼朱勳,這位老翁翁怕是也看出來了,也是不說。
公孫佳也開始裝死。
皇帝道:“倒還可以,告訴紀宸,行軍小心!多灑斥侯,以防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