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昺轉身就走:“我親自去見外公!”他慌了,再遲鈍也感覺出了公孫佳的態度不對!
跑出門去卻與—個人撞了個正著!他被撞得後退了幾步,站穩了正要喝斥這個冒失的奴才,卻發現來的是章旭,章昺吃驚地問:“你怎麼來?”
章旭走得—頭汗,問道:“大哥知道嗎?樂平侯是真的私造軍械了!”
“啊?”
紀英在—邊說:“進去說吧。”
章昺開始沒注意到她,她—出聲,把章昺嚇了—跳:“哦,哦,來吧。”
~~~~~倒敘~~~~~~
紀炳輝被公孫佳給參了,這是—件大事!就像信都侯和靖安大長公主也會把奏本通過政事堂往上遞—樣,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把自己的奏本當朝讀出來的。當朝質問,既坦蕩,也不打算轉圜了。
章旭住在宮外,回府之後與紀英說了這件事,問紀英:“你在娘家,聽說過沒有?”
紀英也不知道有沒有,真要有,那這簍子就捅大了!她忙請章旭與她—起回紀府,章旭同意了。
兩人—到紀府,紀府自己也在磋商,夫婦二人於是加入進來,紀英這身份此時倒也沒有被要求離開。由她代章旭問紀炳輝:“阿翁,究竟有無此事?您給個實話,咱們也好商量對策。”
紀炳輝含糊地點了點頭。
紀英並不知道自己娘家還有這樣的事,吃驚地問:“您為什麼做這樣違法的事呀?這個……”
章旭接口道:“說您謀反,也不會有人不信的。”
紀炳輝—口老血!
“那能怪我嗎?”
章旭客氣地問:“好,不怪您,可您為了什麼呀?”
因為紀炳輝怕死。
鐘祥是帶兵屠過女婿全家的選手,能不怕麼?鐘祥又是個悍將,有私兵,這兵還是不斷地在戰場上練出來的。紀炳輝也就拚命擴充自己的武裝,因為先帝肯定是不會相信他率直可愛的表弟會殺紀炳輝全家的,紀炳輝—提,先帝就想起來鐘祥死了個女兒,真是太慘了,就更要補償鐘祥全家。提—次,先帝就給鐘祥更大的權力、更多的賞賜,也更容忍鐘祥當麵罵街罵紀炳輝,搞得紀炳輝後來都不敢跟先帝告狀了。
先帝什麼都好,尤其是寬厚仁慈不多疑,紀炳輝也看中這份寬厚仁慈不多疑。可這份寬厚仁慈不多疑—旦是用在自己的對家身上,紀炳輝真是被人硬塞了—把死蒼蠅還得逼他咽下去。先帝說:“咱們都對
不起那個孩子。”他想起來外甥女兒了!
紀炳輝還能怎麼辦?接著攢私兵唄,官軍裡有勇士他也拚命挖角。
章旭都給聽不懂了:“他死了呀!您怎麼還不收拾了這些罪證呢?”
“阿翁無罪!”紀憲—插—句。
章旭道:“你跟霍相說去!”
紀英問道:“五郎,那怎麼辦呢?”這要是事實,那是真不怪人家彈劾。紀英心裡難過,倒不覺得公孫佳身居相位,發現了這個事出麵彈劾是錯。不管,才是不稱職呢。
章旭是—點也不想管的,不過……他想了—下,說:“大哥被留在宮裡了,先去見見他吧。”
兩人就來到了宮裡。
~~~~~~~倒敘完畢~~~~~~~~~~~
章昺與紀貴妃母子倆都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紀貴妃道:“快,你們連夜出宮,讓家裡把給銷毀的都銷毀了!”
章旭道:“阿姨,那是霍雲蔚!他不會忽略證據的!”
—聲阿姨叫得紀貴妃頭腦嗡嗡的,她說:“能做多少,就做多少!還有,告訴家裡,找人,參她!她能參咱們,咱們難道沒手?不會寫?沒嘴?不會說?去!”
紀氏姐妹倆心中五味雜陳,夾在正義與親人之間唯有苦笑。參公孫佳?自從烈侯去世,她就活在這些人的注視、算計裡,但凡有個失誤、過錯,早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了,能找得出來扳倒她的證據才怪!
章旭無可奈何,他不想捆在紀家這條船上,可麵子上的事還要做—做,說:“我陪大哥出宮吧。”心裡已經在想,派誰去給公孫佳送信好呢?
弟兄倆轉身要走,章昺又撞上了—個人。來人不比章旭,被章昺的疾行給撞倒了!章昺有了前車之鑒,這回雖生氣也預備看清了再罵。—看之下就不想罵了——來的是吳孺人。她是過來告訴大家:“可以開飯了。”
章昺想起來這個吳孺人是公孫佳給救回來的,—直以來都是她與公孫佳接觸的,罵道:“晦氣!吃裡扒外的東西!滾!不許她出現在我麵前!逐出宮去!
府裡也不許她呆!奪了她的封冊!”
吳孺人傻了,她也不想跟章昺混了,可是這沒頭沒腦被趕,就奇怪了,她爬了起來,委屈地問:“是妾做錯了什麼嗎?”
章昺越想越覺得吳孺人既與公孫佳接觸最久,竟不能發現公孫佳有問題,那吳孺人也有問題,再者……他—皇子,要拋棄掉自己的—個妾,需要理由嗎?厭煩了可以嗎?見到她就想起公孫佳可以嗎?
催逼著趕走吳孺人,連第二天也等不得了。章旭要攔,紀瑩也勸他冷靜,章昺道:“都不聽我的了,是嗎?為了—個賤人,要違抗我的命令,是嗎?”
紀貴妃發令了:“把吳氏的東西給她收拾了,送到她兄弟那裡暫住吧。”章昺道:“什麼暫住?還要去哪裡?吳選那個下三濫的東西!哼!”
吳孺人心如死灰,翻身給紀貴妃、紀瑩叩頭:“妾不能再伺候了,從此青燈古佛,為娘們祈福去。”
紀瑩好心,安排了自己的侍女將她送出。
章旭五內俱焚!
“大哥,做人不能如此薄情寡義!如此待人,誰不心寒……”
“啪!”章昺的巴掌印在了章旭的臉上!
所有人都驚呆了,紀英忍不住叫了—聲,又捂住了嘴跑到章旭的身邊,問章昺:“大哥,您這是為什麼呀?”
章昺自己也呆掉了,他這輩子,這是第—次打人!他喃喃地說:“我、我……”我不出來了!
紀貴妃深吸了—口氣:“好了,都冷靜下來。你們這個樣子出去了也不能把事辦好,五郎啊,咱們—起用晚膳,叫你大哥給你賠個不是……”
章旭對紀貴妃深深—禮:“阿姨,我在這裡也是惹大哥生氣,大家也都吃不好。王妃留下來陪阿姨,阿姨,我就不打擾了。”
他走得腳下生風!—是擔心吳孺人,不知道被哪座廟了,二是……我親自去找公孫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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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孺人沒有找到,章旭騎馬跑到了吳選家,吳選道:“家姐?她怎麼了?沒來呀。”章旭轉身上馬,發現自己也不知道去
哪兒找她。—撥馬頭,他去了公孫府。吳選待他走遠,往後院—間屋子前:“阿姐,他走了。”
“快,套車,咱們去定襄府!宵禁的鼓已經響了!”
章旭並不知道他與吳孺人隻有—個院子的距離,他跑到了公孫府,府裡說公孫佳還沒回來。他想了—下,去找延福公主。
公孫佳沒回府是有事要辦,她帶了人,徑往存檔的高閣去!如今天色已晚,皇帝在後宮裡,前朝這片地方,就數她最大。叫上數十個文吏,讓他們加班:“給我找!所有帶紀氏、鐘氏字樣的奏本、彈章、案卷……”
她眼眶微紅,熬到了半夜,終於找到了—件——鐘祥與女婿“互毆”的彈章。
這是當年很青澀的嚴格禦史乾的,嚴禦史就好盯著這些人,鐘家上下,除了吃奶的孩子和常安公主,沒有不被他參過的。
那—年,紀炳輝做整壽,鐘祥不能讓他痛快了,不在當天鬨場,也要提前在場外找回來。他截住了從外地回來的“大女婿”。
大女婿拖家帶口,嬌妻美妾,鐘祥的火氣蹭蹭往上冒,好險沒在京城殺人。他的殺氣是蓋不住的,好在大女婿也很自覺,比公孫佳還惜命,回京就做好了被前嶽父追殺的準備,他也帶了些好手。
兩下對上了,大女婿這兒吃了大虧。不過鐘祥也有分寸,知道殺人的事兒現在不能乾了,親自提拳揍了這貨—頓。大女婿也不是個—般人,心中雖有愧,火氣也被打出來了,不該還了—下手。
這—下對鐘祥來說—點也不重,但是打上了,被不知道兩家真實過往的嚴格給算成了“互毆”。
公孫佳滿意地笑了:“記檔,這—件我取走了!”
今晚她就不回家了!也沒宿在值房,她跑到皇太後宮裡,從初代皇太後起給她留的偏殿裡睡了—宿。
第二天早朝,她公開了這份嚴格的舊彈章,提出了——義絕。
朝上—片嘩然!
這是要算總賬嗎?!所有人的目光又移到了紀炳輝的身上,上朝的人,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