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籌謀(1 / 2)

佳人在側 我想吃肉 9238 字 8個月前

紀炳輝突然安靜了下來,烏易心中微哂:您也有怕的時候?

這兩天接到了紀炳輝,烏易沒少挨罵。隻有同類人才知道罵什麼最紮心,烏易有一顆好麵子的功利心,近來被紀炳輝罵得不輕。剛才,就在接紀炳輝的時候,紀家兒孫、家眷也將他罵得好慘。

出門真遇到了仇家,他們反而不罵了。烏易一挑眉,伸手撩開車簾往外一看,卻見是一極長的一列隊伍,都是帶甲的武士。中間一輛靈車,棺槨上罩著棺衣。又有幾輛裹著素紈的馬車前後相隨。

烏易道:“避一避吧。”

紀夫人是被從唐王府捉拿歸案的,一直冷著臉,聞言冷冷地哼了一聲。烏易也不生氣,輕聲細語地給她解釋:“遇到紅白事,還是不要衝撞的好。”

紀夫人將臉彆到一看,狠狠地瞪著車壁。烏易輕輕地搖了搖頭,故意不說話。鐘家的隊伍走了好一陣才走完,街上人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等到路上閒了下來,烏易才招呼人趕車。

經這一耽擱,出城的時候日頭已經老高了,這一天趕路的計劃都要受影響。紀夫人輕啐了一口:“呸!真是個攪家精!”

罵完還不解恨,又啐了一口。被兒孫們扶下車,紀夫人的臉色還沒有緩過來。紀宸等人出京之後就要與紀炳輝夫婦分道揚鑣了,他們被流放的地方與賀州並不同路,幾房人各奔東西。除去已賜自儘的,餘下的都跪在夫婦二人的車前,一大家人哭成一團。

仆人是沒有了的,家奴也都罰沒發賣,自已帶著自己的包袱卷兒,實是此生從未有之狼狽。

紀夫人心再硬也繃不住了,抱住紀宸的頭哭道:“我的兒啊!”

這裡哭得驚天動地,京裡又飛出一隊人擁簇著一輛馬車疾馳而來。紀家人臉上掛著淚,往路邊挪了一下,個個彆開了臉,來人卻是衝著他們來的。遠遠的就叫了:“前麵是司空家麼?”

烏易聞聲望去,見來者衣飾鮮明,迎上一看,竟是唐王府的人。一拱手:“正是。”

馬車驅上前來,小宦官麻利地擺下了踏腳的凳子,扶下來一個素衣淡妝的少婦——紀英。

紀英人沒到跟前眼淚已經下來:“阿翁、阿婆,我來遲了。”又拜見紀宸夫婦,再拜自己的生母。她的生母悲從中來,與她抱頭痛哭,她的姨母不停地張望。

紀夫人道:“你看什麼呢?二十一娘怕是自身難保了!”

紀英也為難地說:“我求見阿姐,陳王不讓見,還攔住了我家殿下不讓來。殿下就讓我自己個兒過來。”說著,又命人卸車,取了些為親人準備的衣物、鋪蓋,又分好了一人一小包的金銀。接著從隊伍裡牽出幾匹馬來。

最後一拜:“我無能,幫不上什麼忙,隻好日夜焚香禱告,求你們平安康健了。”

唐王府的管事湊上前說:“娘娘,天兒不早了,在這兒越耽擱,他們就要走夜路了。”將雙方勸開,紀英直站到看不見他們的蹤影才惆悵地登車,陪伴她來的人也都不敢說話,一行人默默地回到了府裡。

紀英下車就問:“殿下回來了嗎?”

留守的管事道:“還沒有。今天大長公主家辦殯事,殿下們都要過去。”

紀英輕歎一聲:“我是去不得的,咱們再去陳王府上。”她料定章昺是不會帶紀瑩去的,除非他想拿紀瑩當和解的祭品。一想到這裡,紀英第一次對章昺產生了深深的鄙視——既無情義又無擔當!她不由為紀瑩擔心了起來。

紀英到了陳王府,由於章昺不在,她也沒受到刁難。紀瑩無法出來,她便去了後院見紀瑩,姐妹們又是一陣痛哭。紀瑩先止住了抹:“先彆說我了,我總算還是衣食無憂地活著,我隻怕阿姨她們……”

紀英道:“鋪蓋、馬匹、衣服、金銀我都準備了,也打點了押差。”紀瑩道:“你以後少來看我了,不然陳王……”

“呸!”紀英說。

紀瑩低聲道:“好在陛下和大臣們並沒有想與我們計較,否則……”

紀英道:“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呀?”

“這些日子先不要作聲,你能走動,就進宮看看貴妃娘娘,請她也要穩住,不要再生事。總要等事情冷了冷才好轉圜。”

紀英道:“你信阿翁他們要謀反嗎?”

紀瑩苦笑道:“當然不信,如果是真的,阿翁、阿爹、伯父、兄弟們沒有一個能活的。陛下也不是很信,政事堂也沒有死咬著這件事情。咱家這些仇人,做事竟比咱們的親人要講道理。”

笑著笑著,又哭了出來:“怎麼這麼苦?投胎到了紀家。”哭著哭著,又停住了,她們隻有彼此了。紀英小聲說了這幾天的事情,紀瑩道:“知道啦,你……罷了,去致奠也是自討沒趣。就好好守家。我是不成了的,你要是能與陳王有個一兒半女,興許能把阿姨接回來。”

紀英道:“我如今哪裡敢想這些?朝裡的人也不會想讓阿爹回來的。”

“我不是說阿爹,我是說阿姨,”紀瑩道,“一提阿爹,誰都彆想回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紀瑩就催著紀英走:“叫陳王撞上了,又是一出官司。”

“你……”

紀瑩道:“我會儘力活下去的,能陪你多久是多久。”

紀英抹著眼登車回府,回去之後章旭還沒有回來,紀英鬆了一口氣,她現在實在沒有精力再應付章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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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旭也不需要紀英去應付,他正在應付章昺。看著章昺坐立不安的樣子,章旭都在納悶:我以前為什麼會覺得他深不可測、高不可攀的呢?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失敗的男人罷了。

章旭往後挪了挪,反正他排行不是第二而是第五,前麵除了章昭還有章普、章旦兩個哥哥,犯不著跟章昺貼著,誰跟章昺在一塊兒都不會覺得自在——他又想離婚了!兄弟們看著都齒冷。

呂氏不太招人喜歡,紀瑩可是沒有什麼好挑剔的了,不就是因為人家姓紀麼?可紀瑩自己又沒犯什麼事兒,內外給章昺收拾了多少爛攤子?

章旦看他站回了自己身後,怪怪地笑了一聲:“怎麼?不安慰安慰大哥?”

章旭道:“四哥莫要取笑,大哥瞧得上誰呢?”

“以往不是陪著挺好的麼?”

章旭已非吳下阿蒙了,低聲道:“以往要不陪著,誰都沒什麼果子吃。今天叫他鬨起來,你看阿爹饒了誰去!”章旦想了一下,說:“我怎麼琢磨著阿爹今天樣子不對呀。”章旭道:“是有點怪,回去再說吧,彆說出什麼不合適的來叫人聽到了。”

幾人此時正陪著章熙在鐘府裡。

鐘府重新搭起了靈棚,靖安大長公主必要親自發送她的女兒。按照一般的做法,遷葬根本不會把棺材再擺回自己家裡,而是從一個墓園遷往另一個墓園。就算是長途跋涉需要一個中轉的地方,外半也是在新的墓地旁邊暫時搭個棚子出來。又或者就近尋個寺廟之內的,做個法事,然後入土。這是富貴人家的做法,如果是貧苦人家,直接就一處遷到另一處埋了。

家裡可能設個靈棚,也有連家裡也沒什麼改變的。

大長公主非得說:“我得叫大娘重新認認門兒,以後能找得到我!”全家上下都由著她,鐘家人也是憋得狠了,恨不得大操大辦一場。遺骸運回京前幾天,紀家正關著審判、人心惶惶,鐘家已經開始大肆鋪張了。

有禦史看不眼上了一本——大長公主這事兒辦得過了,眼瞅著喪禮的規模要超過當年鐘郡王了,這是不合禮數的。

公孫佳把這本子給扣了下來,交還給了嚴格:“想彈劾我也不攔著,壓七天。”

事實上根本沒用七天,遺骸入京當天,章熙就輕車簡從奔鐘府哭來了。他一動,諸王、皇子們也追著來了,嚴格二話沒說,把彈章給壓了下來。局勢太詭異了,禦史再什麼都不管一本一本的上,這不叫耿直,叫缺心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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