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佳終於能回到自己家了。
公孫府裡, 一群人這兩天也是沒有過好,火急火燎地從雍邑回來,原本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連一直當壁花的容符與謝喆都天天過來應卯, 唯恐錯過了什麼。
公孫佳一回來, 單良就迎了上去,問道:“怎麼樣了?要碰一下麼?”
公孫佳沒好氣地道:“現在再說什麼都晚啦, 大局差不多都定了。陛下是行家!唉……”所謂行家, 乃是一旦有變絕不會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哪怕他自己看起來那麼的頹喪, 該乾的事兒他一件也沒少乾, 該扣的人也一個沒少扣。政事堂重臣都被他攥在手心裡辦事去了, 串連都沒個機會,一切儘在掌握中。
直到事情辦得差不多了,秦王棺槨都運到城郊等著墓室完工, 這才把大家放回來。公孫佳這算好的,路上是勞累了些, 她的同僚們在她返京之前已經被章熙扣下來乾了很長時間的活了, 現在除了留下個之前劃水比較厲害不太累的延安郡王當值,其他的人與公孫佳同時被放回了家。
歎息也是因為這個“行家”,如此行家,竟然後繼無人。
彭犀道:“那也有個應對的章程。”
公孫佳道:“好, 來吧。”
一行人進了小廳, 單、榮、彭、容、謝等人都到了,容符問了一句:“其他人呢?”
單良耐心地解釋道:“他們還什麼都不懂。”就靜聽公孫佳解說了。
公孫佳道:“也沒什麼出人意料的。窮治紀氏,陳王廢為庶人,貴妃軟禁。梁安斬首,現在時候也對, 沒有再讓他活著的道理了。定的唐王。霍相公去幫他離婚了。沒了。”她一點精神也沒有。章昭尚且差強人意,何況章旭?
眾人僵坐良久,彭犀道:“既然如此,丞相就還是按部就班即可。雍邑不可荒廢。又有一些仕子投入門下,我等已出了考題,隻等擇優之後收到鶴亭。”
單良問道:“彆人是什麼意思?”
公孫佳看了他一眼:“差不多吧。”反對是沒有理由反對的,支持也沒什麼立場不支持,可就是心裡過不去。
“新太子也不過如此了。”單良低語。
謝喆倒是樂觀:“那不挺好?倒不會生事。”見府裡沒事兒,他又琢磨著怎麼請假遊玩了。公孫佳道:“這幾日京中局勢緊張,先生出行當心。”容符道:“我與他同去。”
彭犀道:“還請二位去詢問一下仕林的風向。”容符慷然允諾:“這個好辦。”
公孫佳輕歎一聲:“梁平……要蹉跎啦。”
“那也不乾什麼的事,”單良很沒良心地說,“請唐王自己擔心去吧。”
公孫佳想了一下,說:“紀氏出家,唐王不能沒有妻子。”
彭犀道:“難道已經有了人選?”
“陛下心裡應該已經有了想法,現在問也問不出來,我倒想起來一件事。”
“什麼事?”
公孫佳沉吟了一下:“我等下去外婆家,與哥哥商議,把薛維、張禾派到北邊去替換了元錚回來。”
榮校尉不由失聲問道:“為何?”
“回來成婚吧。”
容符與謝喆並不了解公孫佳的風格,猛聽這一句兩人驚得張大了嘴巴。容符道:“這、這、這,怎麼說到這件事上來啦?”
公孫佳道:“到時候啦,再拖下去他也沒機會跑呀,就這麼著吧。”
容符與謝喆固然是名士不羈,也被驚得說不出話來,這不太像個大家閨秀該說的話。然而單良與榮校尉都捏著鼻子認了:“好。”阿薑更是說:“已經準備了好些,等下就去把這兩年裡的好日子都揀出來,就等您看哪天合適。”
公孫佳道:“甭管哪天,趕在宮裡再有什麼事之前辦妥了才好!”
容、謝二人這才恍然——原來是為了搶這個時間!他們都有一個固有的觀念,人隻有成家了才能算立業,才能更好的參與大事。他二人過來也不是為了扛活的,公孫佳也不強留他們,由著他們倆離開了。
容、謝二人一走,單良就說:“不妙!”怎麼弄出這麼個鬼來?
公孫佳道:“你看還有彆的人嗎?”
章熙的兒子們,也就這個了,弟弟裡倒是有一個岷王,可從來沒有帝位不給兒子給弟弟的。章氏族中子弟更不用講了,更是不夠格。單良道:“唉……沒意思極了。老彭啊,這建功立業……嘖!”
隻有一個英雄的朝代才能產生英雄,一個從皇帝開始就毫無特色的時代,能乾出什麼偉業來?
彭犀心中哀歎,口上卻鼓勵公孫佳:“丞相,如果自己放棄,有再好的機會也是無用。如果自己準備好了,沒有機會也能創造機會的。請一定不要泄氣呀。”
公孫佳道:“我就是有點兒累。熬多少天了?哪還能看起來精神飽滿?歇歇就好啦。”要是沒有明君帶著大家夥兒開拓一個新時代,那爭權奪利誰又爭不過誰?公孫佳調整了一下心態,安慰好了自己。
停了一下,她說:“不行,我還得出門!府裡你們料理好,對了,準備賀表。唔,什麼新太子妃的事兒,咱們不摻和!”章旭的後院亂成那個熊樣,還摻和什麼?等它亂一陣子看看清楚再說吧!
她又說了幾件事,一是元錚回來,二是調自己人北上填坑,三是讓彭犀準備奏本,給政事堂的大臣也都配上護衛,然後奏調鐘保國兼掌京師防務。相信對章熙而言,鐘保國比餘澤更讓他信賴。
將彭犀、單良等人支使得團團轉,她自己又轉去了鐘府串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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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府也壓抑得很!公主們的娘家出了這樣大的事,哪還有心情戲笑?
靖安大長公主托起公孫佳的臉,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眼下,說:“這累得,眼睛都摳進去了。”
公孫佳也累得要命,沒有客氣,往臥榻上一倒,枕著老太太的大腿說:“哎喲,可算能歇會兒了。”
“怎麼就落到他頭上了呢?!”延福公主在家裡氣得飯都沒心情吃了,見到公孫佳之後就開始抱怨上了,她壓低了聲音問,“真的不能改了嗎?二郎家的孩子,哪個不如他了?”
哪怕最後上位的是章昺都不能讓延福公主如此的憤怒,“章昺的跟班”居然要到自己頭上去了,這才是延福憤怒的理由。她從來就沒瞧得起過章旭,這貨一直沒有什麼存在感,沒有任何特色,隻會當章昺的跟屁蟲。
“哪怕是個天字第一號的混蛋,也比一個從來什麼都不是的人出頭強!”延福公主說。
公孫佳抬手蓋住了眼:“掰腕子沒掰過。霍叔父與江平章都認為得是他了。”
“那小姨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