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鐘泰頂不住了,說:“好啦好啦,聽你的。”
公孫佳最終拍板:“講好了!咱們不撩架,可也不受欺負。懂?”
樂陵侯道:“害!以前那不是沒個主心骨麼?現在你回來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算叫我忍氣吞聲,我也忍了。你說話算數啊!他們那些個說話不應驗的,就知道叫咱們給蠻子做臉,不顧咱們臉麵,那誰受得了?”
公孫佳道:“嘖嘖,彆背後說霍叔父的小話,他不容易的,那麼多的事兒,一忙一急,口氣也不好。我與他磨牙去。”
哎喲,那這就更好了!鐘泰道:“喝酒!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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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與二世祖們聊完,並沒有貿然請賀州鄉親裡的爭氣派。下帖子也能招了來,不過一總請一回客就解決問題,那是絕不可能的,隻能慢慢來。一個一個的接觸,一個一個的解決。還有一個霍雲蔚,也在想要賀州老鄉的支持,有得磨。
公孫佳與二世祖們吃完了酒,就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一看霍雲蔚、趙司翰的行事。
她壓下了二世祖之後,整個京城頓時平靜了許多。二世祖們本事不大,動靜不小,能鬨騰。他們一旦不追著南人鬨了,哪怕隻是到處吃喝嫖賭,都能讓京城變得和諧。
不出意外,朝堂上也安靜了下來。首先是京派,趙司翰接到拜相的詔書之後,京派齊聚趙府到賀,然後也安靜了下來。不是什麼都不乾,而是彈劾、爭吵的數量恢複到了周廷引南人進入朝廷之前。
趙司翰入了政事堂,按照進政事堂的早晚,他資曆反而算最淺,簽名都簽最後一個。但是如果要公孫佳說,玩弄官場手腕,趙司翰並不弱於任何一位同僚。如果算上文人的潛規則、陰招,他可能才是政事堂裡最厲害的角色。
公孫佳是忘不了,自己有許多事都曾借助過趙家的幫助。更讓公孫佳警賜的是,趙司翰居然與霍雲蔚達成了平衡。自趙司翰進了政事堂,京派對周廷等人的攻擊就輕了許多,京城名士圈子裡也不再編嘲笑南人的段子了。
這些小段子鐘佑霖都給公孫佳記錄了下來,並且添油加醋,從嘲笑南方口音的諧音梗,到嘲笑他們的飲食,以及南人不擅騎馬之類。很有點秦國人寫什麼寓言故事,裡麵的蠢貨反派都是“楚人”一樣。
這些故事給公孫佳提供了閒暇時的一點小樂趣。
現在,小樂趣也不見了。
朝堂一派風平浪靜。
一切都發生在數日之內,反正,冬至祭天的時候場麵和諧得很。
祭完天,章熙回到宮裡,他對現在的情況還算滿意,回宮後在冬至宴前而是召了太子、政事堂、樞密一同到自己的麵前。
公孫佳看了章嶟一眼,見他唇上蓄起了黑須,看起來穩重了一點。看到章嶟,公孫佳就容易想起來“運氣”,這人的運氣是真的好,之前誰能想到他能翻身呢?
章熙開口了:“看到你們一堂和氣,朕心甚慰。隻有這樣,才能專注國事呀!”
他這話裡的意思連章嶟都能聽得懂,所有人卻都裝成無事發生,之前幾個月根本沒有什麼人頭打成狗腦子的破事,齊齊伏身給章熙道賀。趙司翰引經據典,祝章熙風調雨順、海清河晏。因為冬至這一天一過,一年內最重要的工作都已經結束,能夠確認這一年的收成完全沒問題,接下來是利用冬天修水利、祭祀、準備過年之類了。
章熙欣慰地道:“有賴諸卿的努力。”
他再左右看看,這些丞相看起來都很平和,應該是都找到了各自的位置。他選擢趙司翰入政事堂,為的就是讓他能夠控製京派彆鬨事,趙家一貫的作派還是值得相信的,趙司翰的能力也是有的。公孫佳也很讓他滿意,賀州那些不能不管又沒法狠管的貨也被她拴住了。
剩下的,就看霍雲蔚的了。
章熙知道,一旦自己駕崩,兒子是不太可能駕馭住這些人的,但是,隻要他臨死前把路鋪好,鐘源也會逐漸成長,輔佐章嶟。到時候大勢已成,章嶟平庸一些也能把握得住局麵。
“走,咱們吃酒去!”
開宴了。
章熙根本不知道,政事堂這五位,除了延安郡王是真的啥都不管,打定主意就跟著外甥女的步子走,其他人誰也沒覺得太平。一邊走,一邊都在打著小算盤。
江平章想的比延安郡王複雜一點,他認為趙司翰既然來了,他終於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奮鬥了,大事聽趙司翰的,他就專心去培養女婿容逸,安心等著容逸進政事堂。他估摸著,自己好好養生,能活著看到那一天。世家大族起起伏伏,沒人比他更知道“延續”的重要性了。
霍雲蔚琢磨著,京派的安靜肯定是暫時的,是因為章熙把趙司翰弄進了政事堂,算是一中對南人大舉入朝的補償。一旦南人來得更多,京派肯定要有所動作。要趁著京派暫時老實了,得趕緊把賀州老鄉團團緊,再跟周廷加快進度。一個周廷他還覺得不夠,周廷的本事還是欠了點兒,要是能從南人裡再選一個領頭的就好了。
公孫佳想的則是,都擱這兒戰前磨刀呢!現在是忌憚章熙,一旦章熙老病,有人就得亮出刀鋒。她還是得把雍邑經營好了,不然每個退路。現在又多了一樣跟鐘源好好合計,他們得跟賀州老鄉有默契。還有霍雲蔚,公孫佳理解他想建功立業以及醒握天下權的心情,但是任何時候輕視京派都是可怕的。對了,她還得接著培養自己人,尤其是年輕人,年輕人多好,多乖,好容易讓他們聽話啊!張世恭看著不錯啊,是放京城呢還是帶去雍邑呢?
趙司翰想的則是,暫時蜇伏,隻要不傷及筋骨,忍。周廷、霍雲蔚終不能強過紀炳輝。還有,京派也不能托大,還是要與賀州勳貴聯手。
鐘源憂心章熙的身體,嶽父的白發又多了許多,行走的步伐也不很輕盈了。一旦病倒了,隻怕朝野立時就要亂起來!不行!不能讓這中事情發生!
人人都沒想過要聽章嶟的意見。
所有人都明白,一旦章熙駕崩,他們是不可能對章嶟言聽計從的。
趙司翰快走了兩步,對公孫佳道:“你最近還有彆的事忙不?”
公孫佳道:“冬至之後事就少了些。”
“那多看看你娘吧,你哥哥姐姐都不在眼前,她很寂寞的。我雖有兩個孩子,也是她的兒女,不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心裡還是不一樣的,”趙司翰和氣地說,“非要強行說是一樣,又或者要你避嫌,反倒虛偽了。”
“叔父真是個通達的人。”
趙司翰道:“先父在世的時候對我說過,做人做事得到好評沒那麼難的。隻要會設身處地為彆人著想,就能不那麼討厭啦。”
“能這麼想的人,就不可能討人厭。”
趙司翰又問趙錦怎麼樣了,說蘇謙和蘇遜兩個雖然是喪父,仍然是世家子弟嬌養“恐怕性情也有些孤傲”,先為外甥和外甥女道了歉。公孫佳道:“他們都很好。”
趙司翰道:“可不敢這麼講。他們隻是比一般孩子稍好些而已,萬勿過譽呀。不然就是‘蠢得恰到好處’的很好啦。”
公孫佳笑道:“您這話說的,我都不好接著說了。在我這裡,能繼續變好,就是很好了。”
趙司翰道:“那我就放心啦!哎,到了!”
大殿裡燈火輝煌,眾人一派正經地排好次序,各到了自己的席上。
開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