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跑路(2 / 2)

佳人在側 我想吃肉 9589 字 9個月前

公孫佳的三舅媽朱氏嘲笑了一聲:“出息!丁點事兒不肯扛,能有什麼前程?”

三舅道:“王八活得長,全靠脖子縮得好。”

“那也得殼子硬!”

兩人像說書一樣,全家都笑開了。

公孫佳這個時候又變得乖巧謙虛,問道:“那……咱們不管容家了?聽說他們家筆杆子厲害。”

二舅母湖陽公主道:“害,兵來將擋!怕他麼?還有我們呢!”

鐘源大概是最了解公孫佳脾性的,說:“你現在知道擔心了?你想乾什麼?天氣不好,你在家裡好生休養!”

公孫佳確實是有一點想法的,見狀笑笑,並不多言。鐘祥一錘定音:“不怕鬨大。”

公孫佳乖乖點頭,此後便乖巧在坐在老太妃的下手。她吃得不多,撐著腮輕輕地笑著,腦袋一會兒轉向這個、一會兒轉向那個,誰說話她就看誰。

鐘家這群人除了皇帝就沒怕過誰,嘲笑完了容太常就開始說些小新聞。誰家辦了宴會有新鮮歌舞了、誰家新得了個廚子味道好了、誰上朝的時候踩著冰跌跤了……之類的。

吃過飯,老太妃還要留鐘秀娥母女三人住下,公孫佳笑道:“太婆,我是來接阿娘回家的,您想她了,讓她明天再來看您。今兒還得回家安頓呢。”老太妃這才作罷。

鐘祥吃酒吃得高興,踉踉蹌蹌地被扶進室內,靖安長公主搭手將他往床上放了,道:“老東西!你這又是發的什麼顛?哎!你怎麼了?!老不要臉的!”

卻是鐘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丫環們竊笑兩聲,識趣地放下捧的物事,退出去將門掩了。靖安長公還要嗔怒,卻見鐘祥流下了眼淚,由吃驚道:“你這回醉得可真是不同尋常。”

鐘祥攥著老妻的手,喃喃地道:“妹子,咱們不容易啊!我好容易又等到了一個!”

他們是表兄妹,“妹子”是打小的稱呼,靖安長公主老臉一紅,旋即問道:“你這又是說的什麼?”

鐘祥抽抽鼻子:“你我都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嗎?不是啊!咱們聽表哥的,不是因為服了他嗎?”

“對啊。”

“我向來是不肯服氣的,可有時候,人不服氣是不行的。表哥,他厲害,我服他,聽他的話。跟著他是沒有錯的!他也帶著咱們上天了!我就覺得天命也就那樣了,鬼神也就那樣了!有什麼了不起?當年那個書生,說我殺孽太重必有報應,我不信還打了他一頓。直到大郎、大郎……嗚嗚……”

靖安長公主想起長子,也嗚咽了:“死鬼!你提這個做什麼?咱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咱們還有阿源。”

“我怕呀!咱們生的這幾塊料,果然隻有大郎與大娘算是材料兒,其他的,憨的憨、魯的魯,看守家業是指望不上的。真怕這就是報應!叼著一嘴的肥肉,彆人告訴你,明天要餓死,怕不怕?怕!

二娘不算笨了,可也精明不到哪裡去。二郎他們能看到第一層,二娘能看到第二層,可人心呐,裹著千百層的皮!大娘好啊,我們對不起她,她死了。大郎……也走在咱們前頭了。大郎呢,他的弟弟們都服他。阿源是個好孩子,可世上沒有叔叔聽侄兒的號令一步不違的,他差著點兒……”

“哎喲!哎喲!”靖安長公主不住叫著,拍打著丈夫,“又說這些,是要哭死我麼?”

“我就看上公孫昂,這小子,有能耐,我把二娘嫁給他,他也有良心,教大了阿源。我原以為,我走了以後,他們倆搭著能撐起這個家。誰知道公孫昂也走了,這麼大一個家,就一個腦子好使的,怎麼帶得動哦……愁得我喲……”

靖安長公主哭得更凶了。

“可這有什麼用?咱們一路走過來,多少大戶全家腦袋掛城樓?有多少還是我把他們掛上去的?還得自己人有本事才行!我等啊等,今天看,藥王可以了。”

靖安長公主哭都被嚇忘了:“你放什麼屁?藥王?她幾歲?她還是個病孩子,還是個姑娘家!”

“腦子不分什麼男人家、姑娘家!隻分好使不好使!”鐘祥抬起袖子一抹鼻涕,“你要她什麼事都不乾,她自己還不答應呢!以後,叫他們兄妹倆多多親近,互相照應。”

“啊?”

“嘖,啊什麼啊呀?我能把閨女嫁給馬奴,就能扶外孫女當家!病孩子怕什麼?明天趕緊找個筆杆子,給我寫篇字兒,就寫……我雖然殺了些人,可也助表哥打下太平天下,天下太平了,要少死多少人?總能抵得過殺孽了吧?那年那個和尚說什麼霹靂手段、菩薩心腸的?也寫進去!多抄一些,給道觀、寺廟多上香油錢,燒給神仙們!要保佑我的阿源、藥王長長久久的活著!”

靖安長公主也覺得這個好辦法:“成!明天就辦!是該給神佛上供。可是藥王雖然不笨,她真能行?我隻要她好好活著。咱們一路過來不容易,大人吃苦就算了,是為了換來小輩兒甜,小輩兒裡隻有她吃了苦頭,我得讓她多甜甜,你彆折騰她。”

“我今天落到她的那個地步,能做的也不過這樣。二娘白長一副聰明相,都不知道藥王已經當了家了!連夜出城,就把賬給對好了?差役安排完了?公孫昂的私兵凶狠奸狡是有名的,這麼順當,之前一定有故事!哪怕公孫昂生前有安排,他死後藥王肯定也做得不錯。

也好,就讓二娘給藥王打理好內宅,等藥王長大了,招贅一個,她養好外孫,一輩子也就不愁了。”

“啊?!”靖安長公主道,“你這是在賭啊。”

“賭?我跟著表哥在賀州老家殺第一個人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咱們做咱們能做的,剩下的,就看老天賞不賞臉了,我老了,不與天爭了,我服了,請老天可憐可憐我吧。”

“好。我本來就打算再為藥王求個禦醫,就養在她府裡,時刻調理,如今也一並辦了吧。”靖安長公主也是個痛快人,拿定主意便不回頭。

她又有疑慮:“你說藥王……”

“那是公孫昂的種!”

“那二娘……”

“先看藥王怎麼安排吧。”鐘祥又是哭又是說,酒意也散了,又下了一道命令:“派個人看看藥王家裡、外麵的莊子,都有什麼動靜。看看就行。”

陳亞身材魁梧,目光平射直穿過公孫佳的頭頂,好像公孫佳不存在一樣。

鐘源轉過頭去,沉聲問道:“藥王,你說怎麼辦?”

燕王是見過公孫佳的,他又出來打這一個圓場,還是說的陳亞並非是高興得意,是傷心過度才失態的。

公孫佳緩緩看向燕王,聲調很和緩,說出來的話卻刺耳:“他是廢物嗎?自己高興還是傷心都不知道,需要殿下來代答?”

此言一出,四下開始眼色亂飛,也有人小聲嘀咕。燕王麵子掛不住了,笑容也沒了:“你還小……”

公孫佳眼睛一翻不再理他,給外祖父、舅舅們見禮。丁晞黑著臉,帶著人,鐵了心要趕陳亞滾蛋。公孫佳道:“哥哥彆急,請餘伯伯他們住手,擒賊先擒王,放著首惡不管,去打從犯算什麼本事?”

一指陳亞:“給我打死這個廢物!”

鐘源急忙將她護到身後,那邊圍毆也恰好打完了,聽了這一聲,稍一猶豫,將陳亞團團圍了起來。鐘保國大聲應和:“好!”就要動手。

燕王著急了起來,鐘祥幾個兒子,隻有早亡的長子允文允武又有涵養,其他幾個衝鋒陷陣是一把好手,腦子就不是很夠用。鐘保國幾重身份,是真敢也真能乾這個事的。

他一個親王正在當場竟不能阻止,恐怕有損自己在父皇心中的份量。燕王擠到了陳亞跟前,揪住了他的領子:“上香、道歉!靈堂之上與孤女對峙,你的氣度呢?”他一認真,陳亞也就勢低下了頭。燕王揪著他,徑往棺木前走,要他上香。

作者有話要說:  幸虧跑得快:兩邊都不是啥好人,關鍵是幫誰都沒啥正經收獲,還是跑了的好!

其實大臣一般不大關心後宮的爭寵,除非關係到他們自己的利益(比如後族謝氏),或者是有違他們對禮法的認知。冷落皇後咩關係,皇後的禮儀尊重要有。

就眼下這情況,隻要章嶟不廢了謝皇後,吳宣不封後,對大部分大臣而言影響不大的。沒有吳選,謝、張、周家也有廢物小人,而且這三家人口多,廢物的絕對數量絕對大於一。並不是“世家”就一定啥都好的,不但人品有差的,還有醜得稀奇古怪的。老油子們都看透了。

對大部分大臣而言,自己勢力、政策才是更重要的。畢竟皇帝不太鎮得住場子,各人有各人的打算了。有人選擇在京城鬥獸場搏殺,有人選擇離開猥瑣發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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