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點了點頭,打著哈欠回去睡覺了。她本來隻是想休息一會兒,沒想到竟然一覺到了天黑,要不是扶雲叫醒她,估計她醒得更晚。
“殿下,你睡到現在啊?”扶雲有些驚訝,“快來吃些東西吧。”
季聽碰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不像是發燒了,就沒有再管,懶散的起來去吃扶雲帶回來的東西了。
味道是不錯,季聽胃口好了些,一邊吃一邊聽扶雲今日見聞。
“我在廟會上遇到張盛跟他心上人了,倆人正好在給您買糖葫蘆,我就順便給帶回來了,”扶雲喝了口水,“對了,我也遇到申屠川了,我回來的時候他剛去。”
“申屠川?他去做什麼?”季聽好奇。
扶雲聳肩:“應該是路過吧。”
季聽點了點頭,便沒有再管,吃了一肚子各種小吃後,突然胃裡不舒服了,她皺著眉頭揉了揉,一臉生無可戀的歪在軟榻上。
扶雲立刻給倒了杯消食的茶,季聽喝下去才好受點。兩個人聊著天,突然褚宴衝了進來,冷著臉對季聽道:“殿下,張盛被抓了。”
“啥?”季聽有些懵。
褚宴憋著火,卻還是一字一句的說:“張盛心上人就在外麵,說張盛被申屠川給抓走了。”
“申屠川抓張盛乾什麼?”季聽總算聽明白了,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準備馬車,去丞相府。”
“我去讓人準備馬車。”扶雲說著便急匆匆出去了,褚宴也轉身出去,叫上整個公主府的侍衛。
季聽更完衣一出門,就看到一院子的人,不由得有些頭疼:“你們是準備去打群架嗎?”
“他要是不放人,可不就得打架。”扶雲有些生氣。
季聽皺眉:“給我兩個侍衛,我自己去便好。”
“殿下!”褚宴不認同的看著她。
季聽無奈:“我們若是這樣出門,有理也變無理,放心吧,申屠川不敢怎麼著我,我會把張盛帶回來的。”
褚宴眉頭緊皺,還想再說什麼,季聽乾脆叫了兩個人,讓他們隨自己出發了。褚宴本想跟過去,但被季聽斥了回來,隻得留在家中等消息。
馬車飛快的朝著丞相府奔馳,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季聽下馬車後,見丞相府的大門還開著,冷著臉往裡麵走。看門的小廝要攔,季聽的侍衛斥道:“大膽!長公主殿下也是你能攔的嗎?還不快叫你家丞相出來!”
小廝愣了一下,急忙去叫申屠川了。趁這個功夫,季聽一路走到丞相府正廳,到主位上坐下了。
不一會兒申屠川便過來了,看到她後眼神暗了一下,叫旁人都下去了。申屠川的人一走,季聽也叫自己的侍衛去門外候著,等屋子裡隻剩下兩個人,季聽立刻質問:“敢問申屠大人,本宮的人犯了什麼錯,竟由大人您親自捉拿歸案。”
“你果然是為他來的,他在你心裡便是這麼重要?”申屠川冷漠的問。
季聽蹙眉:“大人還沒回答本宮的問題。”
“與人通奸。”申屠川的聲音似乎夾雜著冰碴。
季聽愣了一下:“通奸?”
“是。”
“笑話!”季聽直接給氣樂了,本來就有些難受的胃更是一陣翻湧,“他在本宮身邊當值三年,本宮還從未聽說他是這種人,申屠大人就算是抓人,麻煩也找個好的理由吧!”
“他和一女子在城西廟會,是本官親眼所見,那女子頭上還戴著殿下的發釵,顯然是張盛吃裡扒外偷了殿下的東西,送給了旁人,”申屠川麵無表情的說完,從懷中將發釵取出,“那女子本官不屑抓,但有發釵為證,殿下還不相信?”
季聽忍下想吐的難受勁,看到熟悉的發釵之後明白了怎麼回事,當即大怒:“信你個鬼!你見的那女子是張盛的心上人,人家二人郎情妾意,怎麼到你這裡就成通奸了?還有,這發釵是本宮給她的!”
申屠川微愣:“殿下說什麼?”
“聽不懂嗎?趕緊把人給我放了。”季聽喉嚨動了動,這才沒有吐出來。
“張盛不是殿下的人?”申屠川眼神微動。
季聽斜他一眼,半晌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當即有些炸了:“你當本宮是多隨便的人,但凡關係近點的便是本宮的男人?!”
“……”
“沉默是什麼意思,申屠大人不給個解釋?”季聽簡直要氣笑了。
申屠川垂眸,掩下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殿下自然不是隨便之人,是下官想多了。”
“當然是你想多了,本宮這些年除了……”警季聽差點說漏嘴,聲音戛然而止。
申屠川抬頭看向她:“除了什麼?”
“沒什麼,總之本宮如今上歲數了,對男女之事不太熱衷,沒那個心思再找些男人回去,申屠大人以後若是再遇到本宮的下屬約會,麻煩不要去打擾他們。”季聽不耐煩道。
申屠川沉默片刻,這才輕聲回答:“知道了。”說罷,他便叫來管家,讓管家去放人了。
季聽這才鬆了口氣,結果一鬆懈反胃的感覺又來了,當即俯身哇的一聲吐了。申屠川的臉色猛地一變,大步衝過去扶住她:“殿下,你怎麼了?”
“我沒唔哇……”季聽話沒說完又要吐,她本能的想推開申屠川,卻因為吐得太快,還是弄到了他衣裳上。
申屠川卻毫不在意,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等她不吐了這才把她扶到一旁,幫她擦了嘴後又遞一杯冷茶過來:“殿下漱漱口。”
季聽吐得臉色有些發白,有氣無力的接過杯子漱了漱口,這才長舒一口氣。申屠川臉色凝重:“殿下這幾日可是不舒服?”
“沒有。”季聽怕他會嘲笑自己亂吃東西的事,當即堅決的否認了。
申屠川不讚同的看著她,剛要再問,就看到她一臉難受的漱口,於是便不說話了。廳裡一陣難聞的氣味開始蔓延,季聽有些訕訕:“不如去彆的地方吧,這裡叫人打掃一下。”
“殿下隨我來偏廳吧。”申屠川說著,伸手將她攙扶起來,瞬間帶進了自己懷裡。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當即縮短,季聽有些不自在的想掙開,就聽到申屠川冷淡道:“若是不想我抱你過去,就老實點。”
季聽當即不敢掙紮了,被他一路扶到偏廳坐下,呼吸著清新寒涼的空氣,胃裡這才好了些。但也沒有好多少,隱隱還是想吐的,隻是現在已經多少能控製了。
“張盛呢?怎麼還沒來?”季聽往外張望。
申屠川往前一步,剛好擋住她的視線:“既然不是殿下的男人,殿下還是彆這麼擔心了,很快就會過來。”
“……我擔心自己下屬也有錯?”季聽掃他一眼,不想跟他說話了。
廳裡安靜片刻,季聽緩過來點了,眯起眼睛看向他:“你今日去城西專程是為了抓張盛?”否則她想不出他去那邊的理由了。
“是。”申屠川沒有否認。
季聽挑眉:“張盛在城西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派人跟蹤他了。”
“……”這承認得倒是坦然。
季聽被他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震了一下,半晌才想起問:“你為什麼要跟蹤他?”
“無他,隻是覺得他賊眉鼠眼的不太正派,這幾日剛好無事,便叫人去跟著他了,”申屠川表情始終沒什麼變化,“雖然如今證明是我多想了,但我的人能跟他這麼久,說明他也並非一個合格的侍衛,殿下不如換了他吧。”
“……公主府的人事就不用申屠大人管了,”季聽一臉無語,“還有,那發釵本宮總共就戴了兩三次,你是如何知道那是我的?”
“殿下的什麼我不知道?”申屠川突然反問。
季聽愣了一下,接著才明白他的意思,當即有些不可思議……應該是她多想了吧,這都三年了,就算當初對她有點意思,如今也早該淡了,更何況他這三年一點喜歡她的表現都沒有,估計是將自己當做恩人,所以才多少注意了點。
應該是這樣……吧。
季聽突然發現,經過了三年的時間,自己對男配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她忍不住直接問了:“申屠川,你可是還心悅本宮?”
申屠川看向她,一雙眼眸清冷似雪:“殿下以為呢?”
“……本宮若是知道,就不會問你了。”季聽無語。
申屠川垂眸,半晌勾起唇角:“再過一段時間,若我還活著,我便親自告訴殿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做什麼傻事嗎?”季聽一臉緊張。
申屠川失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殿下不必緊張。”
“申屠川,我不覺得好笑,”季聽一臉嚴肅,“或許你如今過得不算快活,可日子還長,隻要你活著,便總會有一日變得開心,我希望你一直平平安安的活著,活到以後可以快樂的時候。”
申屠川靜靜的看著她,突然想起三年多以前,她也是這般告訴自己的,她想讓自己活著,似乎這是她對自己唯一的期望。
許久之後,申屠川啞聲道:“好,我會好好活著。”
季聽看他一眼,又一陣反胃的感覺,隻可惜能吐的都吐了,也隻是乾嘔兩聲而已。申屠川蹙眉幫她拍背,正要說叫大夫的事時,管家已經領著張盛進來了。
季聽急忙朝張盛走去,輕而易舉的離開了申屠川的掌心,申屠川眼神暗了一瞬,平靜的彆開臉。
“你沒事吧?”季聽把張盛打量一遍,確定隻是受了些輕微的皮外傷後,這才鬆了口氣。
張盛微微搖頭,接著對申屠川怒目而視,顯然是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被抓的原因。季聽歎了聲氣,將這次的烏龍解釋一番,張盛起初還皺著眉頭,結果最後也是一陣無語。
“既然申屠大人是為了殿下,那卑職也就不計較了,還請大人將卑職未婚妻的發釵還回來,那是殿下所贈,對卑職未婚妻很重要。”張盛冷聲道。
申屠川掃他一眼,緩緩將發釵拿了出來,張盛當即收回懷裡,對季聽道:“殿下,我們走吧。”
“好唔……”季聽乾嘔一聲,眉頭皺了起來。
張盛忙問:“殿下怎麼了?”
“先回去吧,有點難受。”季聽說著,便朝門外走去。
申屠川在後麵跟了幾步,走到門前時還是停了下來,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遠去。
他站在原地許久才動,一回頭便看到管家古怪的表情,他頓了一下:“管家可是有話要說?”
“這個……奴才也不確定,隻是……”管家覺得這種事說出來有些大逆不道,但想了想還是小心道,“奴才見公主殿下犯惡心的樣子,突然想起年輕時家裡婆娘懷孩子時,似乎也是這樣。”
申屠川的臉色瞬間黑了。
管家忙道:“奴才就是胡思亂想,突然想起家裡婆娘了,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沒等他說完,申屠川已經大步朝外追去。
季聽身體不舒服,走得有些慢了,到了大門口時看到外麵的牧與之,當即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
“不止牧哥哥,還有我!”扶雲從馬車裡探出頭來,看到季聽後笑眯眯道,“殿下快上車,仔細凍著了。”
“你們倆都來了啊,那褚宴來了嗎?”季聽失笑。
剛問完,耳邊就傳來酷酷的聲音:“自然是來了,否則就牧與之跟扶雲能做什麼?還不夠丞相府一個打手揍的。”
“喲,合著這是全員到齊,茵茵還在咱家吧,剛好回去一起吃團圓飯。”季聽心情不錯。
她剛說完,就聽到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下意識的回過頭,就看到申屠川頂著一張冷若冰霜的臉衝了出來,死死盯著季聽問:“誰的?”
“……”啥玩意?
“我問你是誰的?!”
申屠川聲音抬高的瞬間,褚宴和張盛擋在了季聽身前,隨時要跟他動武的樣子。
申屠川卻渾然不覺,一雙眼眸通紅的盯著季聽,仿佛他眼中的世界隻剩下她一人。季聽怔怔的和他對視,突然覺得事情好像跟自己想得不太一樣。
他這個表情,哪像隻將她當成恩人的樣子。
“天寒,殿下先回馬車裡暖暖吧,申屠大人有什麼話隻跟牧某說便好,”一片緊繃的安靜中,牧與之含笑開口,“褚宴張盛,你們也都進去。”
褚宴和張盛對視一眼,當即護送季聽一同上了馬車,大門前瞬間隻剩下申屠川和牧與之兩個人。
“我說過的吧,讓你照顧好她,我遲早會帶她走,”申屠川聲音微顫,“告訴我,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牧與之輕笑一聲走到他麵前,一拳砸在了申屠川臉上。申屠川的臉猛地一偏,再回過頭來看牧與之時,嘴角已經破裂出血。
“不是跟你說了,從公主府離開之後,不要再來招惹殿下,”牧與之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你要做的事是株連九族的大罪,若是失敗了,難道是想殿下跟你一塊去死?”
申屠川眼底似有萬年沉冰:“我不會連累殿下。”
“那就像過去三年一樣,安分點。”牧與之說完轉身要走。
“孩子是誰的?”申屠川啞聲問。
牧與之頓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申屠大人如今的身份,似乎沒有過問的資格。”
這便是承認了?申屠川眼底冰冷一片:“這個資格,要不了多久申屠川就會有,還請牧公子做好準備,待我以江山為聘,娶公主殿下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