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兩口子這麼做,還不是因為唐依依愛鬨。
唐依依一鬨,他倆就沒轍了。
唐佳那個老實性子又不愛說話,老大兩口子自然而然就容易忽略她的感受。
有些話他們做父母的不好說,她卻不得不說。
老太太讓唐依依過來接電話,唐依依不敢不來,一邊哭著,一邊接電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唐依依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想在老太太麵前也鬨鬨情緒,誰知還沒開口,老太太就嚴肅地開口道:“依依,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件事,但事實就是事實,你已經替唐佳在唐家生活了十幾年,唐家沒欠你的,所有人都沒欠你的,說到底,唐佳才是親生的那個,我們所有人都跟你沒有血緣關係,這件事你也沒必要覺得委屈,畢竟是事實,就算他們答應,我也絕對不答應自己的親孫女被說成是親戚家的孩子,你大可繼續哭鬨下去,那我明天就去把你領走,替你找親生父母也好,送去孤兒院也好,反正我不會再讓你留在那邊。”
唐依依拿著電話,半天也沒反應過來。
老太太的話一句句地戳在她心坎。
可她不甘心啊。
憑什麼唐佳一回來,她的生活就得變成這樣?憑什麼她一回來,所有屬於她的東西就都得失去!
唐依依咬著牙,眼神裡浮現一股怨懟。
唐夢懶得再看這屋子裡的情況,反正該做的她也做了,唐依依要還敢在她大哥大嫂麵前哭哭啼啼裝可憐,老太太第一個不放過她。
唐夢轉身出門去了。
剛剛吃飯的時候,唐夢光想著接下裡的好戲,飯都沒吃幾口,眼下鬨了這麼一場倒是餓了,也饞了。
下午跟唐佳出去時,就看見離大院不遠的地方有雲吞賣。
上一次吃雲吞已經是好久之前了,唐夢下午就心心念念這裡的雲吞。
外麵隱隱約約要下了雨,唐夢就隨手拿了把傘。
出去時天已經黑了,緊接著就開始下起雨來,唐夢撐著傘走過去,街角的雲吞店還開著,不過沒有人光顧,遠遠就能看見燙雲吞的大鍋爐在冒著熱氣。
雨實在太大了,唐夢打包了雲吞就在店門口躲了一會兒雨。
然後就看見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走在雨中,緩緩走了過來。
少年穿著有些短了的夏衫,褲子似乎也短了一截,露出了腳踝。上麵都臟兮兮的,顯然剛乾完活回來。
讓唐夢意外的是,這個少年的眉眼極是冷硬,乍一眼看過去莫名讓人覺得害怕。
他估計是沒帶傘,全身上下都淋濕透了,卻仍舊像沒知覺一樣,繼續在雨中走著。
手裡還拎了個白色塑料袋,裡麵裝了一根茄子和一個土豆。
前麵米店的門前正停了一輛貨車,老板正看著車上袋裝大米發愁。
貨來得不及時,剛到就開始下雨。
這雨估計得下一晚上,貨車主人又急著要回家。
下雨本來就難搬,工人還趁機要價,米店老板平時扣扣搜搜,才不舍得給他們漲價。
可這麼多的米他也搬不來,正發愁著,看見少年路過,老板臉上一喜,忙叫停了他。
“季淮安,搬不搬米?”
少年停頓看了一眼:“搬。”
“那老樣子,搬一袋米三毛錢,可以不?”
少年“嗯”一聲,放下東西就開始動手。
旁邊等著跟米店老板叫價的兩個大高個兒怨懟地看了他一眼,一臉晦氣。
“沒見過錢還是怎麼樣?這都肯乾!”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隻要有錢,啥不肯乾!”
“晦氣!乾這麼多還不是一樣窮得要命!”
……
少年沒管他們,背上套上塑料袋,防止米被淋濕,就往背上扛,一次扛兩袋大米。
唐夢在一旁饒有興致看著,她剛剛聽見米店的老板喊那個人的名字了。
季淮安。
這是書中的大佬啊!
不久之後,整個南城都在他的統治之下,連市長都得給他幾分麵子的那種。
可唐夢沒想到,大佬的出場方式會是這樣。
滿滿一貨車的米,季淮安愣是吭都沒吭一聲。
扛著米看不清視線,手臂被掛在門上的一個破爛塑料勺子劃了一下,當即就破了一道七八公分的口。
季淮安像沒有知覺一樣,看都不看一眼,隨手一抹,又繼續搬米了。
老板見他沒吭聲,他也沒做聲。
搬完米後,老板笑嘻嘻拿了十五塊錢遞給他。
季淮安領完錢,身形虛晃了一下,轉身去找剛剛拎著的塑料袋。
那個塑料袋放的地方不好,被急著回家的貨車司機倒車碾了過去,裡麵的土豆碎了,茄子也爛了一半。
季淮安看了一眼,沒說什麼,撿起還能吃的半截茄子,轉身進了雨幕,走向了大院北邊。
雲吞店老板見唐夢一直盯著他看,隨口說了句:“他呀,父親欠了一屁股債跑路了,母親丟下他改嫁了,這些年天天打工賺錢還債。”
唐夢沒出聲。
唉。
大佬過得也太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