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對方峨眉盛裝,身著一襲大紅淩雲錦紋廣袖宮裝, 領口寬大, 廣袖飄飄, 上頭的絲線皆乃由金線織就而成, 又見對方項上掛著赤金瓔珞項圈,裙擺上係著九彩彩繪金麟宮絛, 頭戴金光閃閃的九鸞大鳳釵,鳳釵上雕刻著九隻鸞鳳, 每鳳各一色,各不相同,隻襯托得整個尊貴高雅, 高高在上。
紀鳶未曾瞧見過宮中貴人是何裝扮, 但眼下卻莫名覺得眼前之人混身上下處處透著華貴的皇家貴氣。
因對方過於華貴雍容,以至於紀鳶不過在上馬車之時匆匆掠過一眼,便立馬不由自主的垂下了眼去, 壓根不敢多瞧,隻覺皇室尊容,不可直視。
然而就那麼匆匆一眼,足以令紀鳶心生詫異, 隻覺得眼下之人的高貴儀容莫名有些眼熟。
紀鳶這幾年來,所見之人不多, 不過略微思索, 腦海中便立即浮現出一張極為相似的容顏。
頓時心下驚詫。
一個是男子, 一個是女子, 然而兩張截然不同的裝扮,臉卻恰到好處的在紀鳶的腦海中融合成為了一張。
那日,在前去靈隱寺途中,遇到那名替天行道的貴氣九公子。
眼下,這名這名高高在上,尊貴到令人無法直視的九重天上的貴人。
九公子?九公主?是聞名遐邇的九公主殿下嗎?那個霍元昭近來最為崇拜之人?
若非二人乃是一母同胞的龍鳳胎,那麼,紀鳶幾乎可以斷定,這二人應該就是同一個人呢。
主要是,紀鳶對那位九公子印象太過深刻了,幾乎可以算作是她這幾年以來,出府遇到的第一人。
隻是頗有幾分狐疑,九公子囂張頑劣,而眼前這名貴女,言行做派卻與那日在街上瞧見的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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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此人正乃是當朝大俞的九公主無疑。
原來這日聖上微服私訪,想要體察民情,親自感受一下端午的熱鬨氣氛,便在霍家大公子霍元擎的護衛下,一路走訪整個京城,九公主一路作陪。
待行至京郊外的九重山時,聖上稍作停留,想要在山上留宿一夜,霍元擎在九公子的提議下,奉命護送九公主回宮,順道親自回京調遣禦林軍前來護衛。
卻未料,回宮途中,遇到了紀鳶這麼一個小小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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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馬車後,紀鳶隻緩緩地朝九公主福了福身子,對方身份她也隻是猜測,並未能十足確定,是以,待行完禮後,便緩緩地在馬車一角落旁坐下,低眉赦目,未曾發出一絲聲響,以免唐突打攪到對方。
紀鳶坐下後,九公主隻緩緩抬眸,將紀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見她生得明目皓齒、花容月貌,九公主雙眼微微眯起了,好半晌,隻輕啟紅唇,淡淡質問道:“你乃何人?”
紀鳶隻覺一道淩厲的目光投射到她的臉上,察覺到對方的眼神語氣略有幾分不善,紀鳶心下一驚,麵上卻一臉淡然,恭恭敬敬的回著:“小女子乃是二房尹氏娘家姨侄女,早年家道中落,便一直寄居霍府。”
紀鳶如實回答,話語簡單利落。
對方聞言,麵上無一絲波動,似乎除了對方絕佳的容顏,餘下任何,於她而言,似乎皆不足一提。
少頃,隻見那九公主又緩緩將目光落在了紀鳶臉上,盯著她一字一句質問道:“你方才喚霍家大公子喚作什麼?”
紀鳶一愣,想起這九公主才是人家嫡親的表妹,頓了頓,隻立即改口道:“大···大公子。”
九公子聞言,這才淡淡收回了視線,便再也不曾將她放在眼裡了。
而紀鳶鼻尖卻隱隱有些冒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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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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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馬車行至城北,紀鳶中途下馬車,由大公子跟前貼身護衛殷護衛護送回霍家,而大公子則護送九公主殿下回宮了。
一路上,殷護衛麵無表情,宛若他家主子再生,直接將她送至霍家西門,便自行打馬而去。
回到霍家,回到她的竹奚小築,紀鳶隻覺得整個身子綿軟無力,隻覺得端午這一日竟比往日十日還要來得漫長,一回屋子,抱夏、春桃二人便一臉興奮的圍了上來,圍著紀鳶一臉興匆匆的嘰嘰喳喳瞎激動個不停。
紀鳶連眼皮都睜不開了,隻覺得身子累,心更累。
嘴上還在一臉有氣無力的應著幾個丫頭的話,臉卻往那軟榻上的大抱枕上一靠,瞬間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