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鳶順著瞧去,隻見軟榻上整整齊齊的擺放了四五套那霍元擎常穿的華服、裡衣、鞋襪及一應配套的首飾,除了這些,臨窗的案桌上還密密麻麻的擺放了一應書冊字畫,文房四寶也添了一套新的過來,旁邊的矮幾上擺放了一副新的棋盤,窗前的香爐也換了一個。
紀鳶良久沒有緩過神來。
一下子隻覺得她的臥房變得擁擠不堪了起來。
這是個什麼意思?
莫不是往後要搬到這裡住不成?
霍大那臭脾氣,動不動便喜歡板著臉訓人,她往後的清閒自在日子,可還有?
紀鳶頓時將整張小臉皺成了一團。
希望是她猜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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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往脈後,紀鳶身子骨倍兒棒。
前腳下人將大夫送走,後腳紀鳶便支開了一並丫鬟悄無聲息的重新回到了花圃,昨兒個夜裡,那霍元擎仿佛注意到了花圃這邊的動靜,紀鳶心裡覺得有些不踏實,想著,不過是一個小紙條便罰她站了屋頂,若是曉得她還私藏了旁的外男的私人物件,指不定還要如何罰呢。
紀鳶想要將鐲子挖出來,送信歸還給婉婉。
結果去時,隻見昨晚埋下的那個坑已經被人重新挖開了,紀鳶一愣,立馬蹲在花圃旁,用小鏟子將四周悉數挖了個遍,整個花圃的泥地裡,除了肥料就是肥料,哪裡還有半個鐲子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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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王家,一大早上,王淮臨剛從書房出來,正要去前頭太太屋子問安時,忽而一道飛鏢利器直直朝著王淮臨射來,王淮臨有些警覺,眼明手快的一閃身,躲了過去。
王淮臨眯著眼,扭頭瞧著釘在門上的飛鏢,上邊彆了張白色的紙條,王淮臨瞧了片刻,沒有去取,反而是提著步子,直接走入了大院,將整個庭院四處搜尋了一遍,卻並未見到半個身影。
正欲轉身時,忽而步子一頓,身後不知何時立了一道黑衣男子。
對方身形高大,麵目冷峻,穿了一身黑色錦服,正抱著一把大刀雙臂交叉抱著立在王淮臨身後一步之遙的距離。
那把刀,王淮臨認識,禦前帶刀侍衛的武器。
那個人,王淮臨也恰好識得,正是那聲名顯赫的禦前一品護衛,國公府霍家霍大公子霍元擎跟前的貼身死侍殷離是也。
王淮臨一愣,片刻後,隻淡淡道:“殷護衛這上門做客的方式倒是彆致。”
王淮臨之前殿試去過宮中幾回,正好跟那霍元擎打過幾回照麵,如今,他又在翰林院當值,對官場上的人與事兒比之前靈敏許多。
王淮臨客客氣氣的跟殷離主動打招呼,隨即,隻噙著淡笑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不知殷護衛今日來訪陋室,所為何事?”
殷離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冷冷道:“我今日前來,是來歸還東西的。”
說罷,提著大刀往一旁的垂柳上一指。
王淮臨下意識的抬眼瞧去,頓時微微一愣。
隻見不遠處那棵垂柳樹的柳條上掛了一個臟兮兮的荷包,荷包上簡單而熟悉,正是昨兒個她托妹妹送出去的那個。
見他正要立馬提步走過去,殷離冷不丁開口道:“我家主子有一句話讓我帶給王公子,我家主子說了,霍家並不缺鐲子玉器,王公子往後不必如此慷慨解囊了。”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道:“紀主子亦是不喜,還望王公子自重。”
說完,殷離身子一閃,直接消失在了王家。
整個院子靜悄悄的,好像壓根沒有人來過一樣。
王淮臨抿著唇,立在原地立了許久,這才疾步走了過去,將荷包打開,裡頭的鐲子完好無損,可他心疼的不是鐲子,而是這個荷包。
緊緊捏著荷包,隻有些失魂落魄的重新回到了書房,經過門口時,將釘在門上的那條紙條取了下來一瞧,正是他親筆寫的那幾個字。
願一生無憂,盼一世安好。
王淮臨伸手輕輕地撫著那幾個字,不多時,臉上展露出一道苦澀的笑,極淡極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