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蘅死死盯著紀鳶, 當真是將她恨進了骨子裡。
魏蘅父親寵妾滅妻,生母軟弱無能, 明明出生霍家,可以仗著霍家的勢耀武揚威,卻偏偏將一手好牌打得稀爛的, 如今, 慘遭夫君厭惡,遭婆婆嫌棄, 遭妾氏欺壓,在河北的一眾世家夫人中的印象極為不佳, 連帶著,連自己也跟著遭了殃。
魏蘅極力向外祖母賣慘,這才得以入京,得到霍家庇護。
她發誓,她魏蘅這輩子定要出人頭地,風風光光返回河北, 否則, 誓不離京。
如今, 好不容易攀上了霍家大房這門高枝, 親事在前,卻未料, 竟生生被人斷了她的富貴路, 如何不叫人惱恨。
魏蘅隻惡狠狠地瞪著紀鳶, 如今, 隻將這一切全都歸咎到了她的頭上。
紀鳶定定的看著魏蘅,看了良久,看著看著,忽而淡淡的笑了。
魏蘅見了,臉色變得愈發難看了起來,隻衝她怒目而視,道:“你笑什麼?平日裡裝得似個溫順乖巧的小白兔,如今,奸計被拆穿,終於要露出你的廬山真麵目了麼,你們這些內宅宵小麵上楚楚可憐實則心機深沉,詭計多端,我自幼便瞧慣了,不過是個浪蹄子,粉頭一樣的下賤貨色,給爺們取樂的一個玩物罷了,待過個兩年,年老色衰,不過是殘花敗柳一枝,在我眼中壓根不值一提,終有一日那霍元擎亦會瞧得清楚明白的,我倒要看看,他能寵愛你到幾時,甭以為毀了我的親事,就能如你所願,少了一個魏蘅,還有千千萬萬個王蘅,李蘅,即便你機關算儘,霍家大房當家主母的位置亦不是你這麼個孤女能夠肖想到的——”
魏蘅看著紀鳶冷笑道。
她自幼見慣了後院爭鬥,她爹爹後院那些個姨娘,一個賽一個貌美,一個賽一個浪蕩,一個賽一個惡毒,在魏蘅眼中,紀鳶便是這其中一員,隻覺得紀鳶比之更加會裝模作樣,明明不過是個無父無母寄居在霍家的孤女,卻裝得似個大家閨秀似的,不過是一個妾,每每排場卻弄得跟個世家夫人似的,這種人,大家都道是個安分守己的,唯有魏蘅一眼便瞧出了,就跟她爹爹後院那一個個,哪個不想將她那軟弱無能的母親給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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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蘅的這番話一落,隻見整個院子裡陡然一靜。
紀鳶及紀鳶身後一眾人頓時各個瞠目結舌,一口一個粉頭,一個下賤貨色,竟然是從一個千金大小姐嘴裡脫口而出的,如何不令人驚詫。
魏蘅口口聲聲揚言紀鳶露出了廬山真麵目,諸不知,直到這一刻,自己才算作是真真正正的露出了真麵目。
過了好一陣,隻見菱兒、湘雲緩過神來,一個個都攥緊了手指,各個臉上勃然大怒,似乎想要衝過去撕爛了那魏蘅的嘴,還是被紀鳶揮手給攔住了。
而魏蘅身後的兩個丫鬟見了,亦是臉色微變,立馬小心翼翼的喚了聲“姑娘”,似乎,亦是覺得自家姑娘此番言行多有不妥。
魏蘅一口氣噴完,自己越說,越怒,隻氣得正上氣不接下氣。
紀鳶見了,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隻定定的看著魏蘅,將她從上到下,從下到上,認認真真的打量著一遍,就像是打頭一回認識魏蘅一樣,原本,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到了如今,卻忽然覺得一個字都不想說了,隻是在淡淡的笑著。
紀鳶臉上的笑意徹底激怒了魏蘅,魏蘅咬牙切齒道:“你到底笑什麼笑?”
紀鳶聞言,終於往前走了兩步,看著魏蘅緩緩地搖了搖頭,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緩緩道:“我並沒有取笑你,我隻是忽然間有些高興罷了,為大公子感到高興,真慶幸,大公子不會娶你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