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擎領著紀鳶上前給各位長輩見禮, 王氏素來對紀鳶不喜,不過如今紀鳶歸了大房, 又深受霍元擎寵愛,再加之長女嫆兒隔三差五的在跟前嘮叨, 雖對她歇了心思, 到底還是不大喜歡了, 是以,見她來了, 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了幾分,隻盯著她淡淡的看著, 倒也不在出言為難了。
沈夫人自然不會將她放在眼裡, 唯有三太太上前招呼著,問紀鳶這些日子在外頭好不好玩,讓她得了閒便去三房坐坐, 還說鴻哥兒昨兒個還在念叨著阿姐什麼時候能回,三房與紀氏姐弟本就走得近, 眾人倒也見怪不怪。
霍元擎雖然冷漠寡言, 但是該有的禮數還是知曉的, 得知沈家要離開, 當即指了一對親兵護送, 並對沈夫人道:“嶽父托小婿給眠哥兒尋的祁先生回信了,他同意收下眠哥兒為關門弟子, 不過, 他有個要求, 眠哥兒得完成他設下的考驗方能通過。”
原來,沈家此番來京,是為了沈眠的前程而來的,山東有位名士博學多才,曾乃霍老國公爺門下軍師,是為神機妙算、仙風道古之人,乃沈侯一生最為欽佩之人,霍老國公爺過世後,先生便解甲歸田,遠離京城,四處遊曆,如今傳聞前些日子先生回京小住,沈侯便立馬快馬加鞭差人去尋去請,可是人雖尋到了,派去的親信卻連半個人影皆未曾見著,沈侯無法,隻得接著霍家的關係托人幫忙牽線搭橋。
如今,祁老先生同意了。
沈夫人聽了頓為大喜,不過欣喜不過片刻,想到那個考驗,又暗自惆悵起來,兒子沈眠性格有些靦腆內秀,她不禁有些擔憂,是以,開始拉著霍元擎細細詢問打探了起來。
二人說話之時,隻見沈如嫣抬眼看了紀鳶一眼,忽而緩緩朝她走了過去,衝紀鳶福了福身子,道:“不知可否請···姨娘借一步說話。”
沈霍兩家聯姻,縱使對象不是霍元擎,終究還是嫁給了霍家,往後便也是霍家人了,逢年過節是要供奉同一位祖宗的,霍家老二房如今多依附國公府生存,往後沈如嫣嫁給了霍元璋,勢必是不能跟國公府鬨翻,勢必是要與國公府打好關係的,更何況,霍元擎本就是他的姐夫,而據沈如嫣所知,那個霍元璋畢生最為尊敬之人便是她姐夫,沈如嫣跟紀鳶並無恩怨,非但無甚恩怨,相反,沈如嫣還是應該感激她的。
紀鳶隨著沈如嫣走到了一旁,一抬眼,隻見沈如嫣複又朝著她失了一禮,紀鳶有些意外,隨意往身後瞥了一眼,隻見候在大門處的人有人往這邊瞧了過來,連忙將人扶了起來了,嘴上緩緩道著:“這是作甚,使不得,使不得···”
沈如嫣隻淡淡的笑了笑,衝紀鳶道:“這一禮,是嫣兒替霽月姐姐還的,多謝那日你開口跟跟姐夫求情,不然···”
說到這裡,沈如嫣垂了垂眼,片刻後,又緩緩道:“那日的事發生得太過突然,我稀裡糊塗的,也是事後才慢慢弄清楚事情原委,那件事確實是霽月姐姐做錯了,便是受罰也是理所應當,不過,要罰也理應發我才是,畢竟,若非為了我,霽月姐姐也不會如此行事···”
說完,沈如嫣複又朝著紀鳶施了一禮,這一禮,是自己該行的。
紀鳶聽了卻有些狐疑。
是為了她?
沈如嫣?
難道不是為了太太沈氏麼?
正疑惑間,忽而腦子蹭地一下,靈光一閃,順便清明了過來。
她一直以為陳氏如此行事,定是為了故去的沈氏,因為,紀鳶曾在陳氏眼中看到了對她一閃而過的恨意。
其實,也能理解,陳氏對太太沈氏鞠躬儘瘁、忠心耿耿,這是人儘皆知的事情,因為沈氏可憐,她多年患病,自嫁入霍家起便一直不得霍元擎的寵愛,縱使占了太太的名頭,卻似乎名不副實,如今紀鳶一來,還不到一年的光景,便受儘寵愛,如此便也罷了,這才多長時間,竟然懷上了公子的子嗣,瞧著那架勢,假以時日分明有將太太取而代之的時候,因此,陳氏怨恨她奪了沈氏位置,亦是情有可原的。
紀鳶也一直是這般想的,卻未料,竟然是自己想岔了。
竟然是為了沈如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