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你不怕嗎?”
男人挺胸抬頭道:“我從不怕事。”
因為這句話,所以在後門打開之後,陸錦澤看著院子裡那些肌肉邦邦硬的男人時,也隻得為了剛剛撐起來的麵子,硬著頭皮往裡麵走。
呂氏跟在陸錦澤身後。
蘇慢慢站在後門處,在兩人進去之後,抬手一合,後門就被她關上了。
蘇慢慢甚至還把後門鎖上了。
嗯,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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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陸硯安站在院子門口等了半柱香的時辰後,才假裝疾步匆匆地走入院子裡。
陸硯安已經很久沒來過陸錦澤的豐澤園了。
豐澤園裡麵那片他贈予陸錦澤的小竹林已經被挖走,變成了一塊廢棄的空地,趁著夏日,長出一片綠油油的草,壓著極快零星碎石,顯得那麼孤寂而荒敗。
除了那塊空地,院子裡其它地方都被打理的很好。
比如窗下那一大片闊葉芭蕉。
芭蕉葉又綠又大,看起來被特殊打理過,隨著季節的變幻而野蠻生長著。
除了芭蕉,院內還種了許多奇花異草,有丫鬟正在修建枝葉,看到陸硯安過來,趕緊麵帶羞澀的垂眸行禮。
“江畫紗呢?”陸錦澤開口詢問。
那丫鬟臉上緋色褪去,略有些不高興的模樣,“二公子這幾日怎麼儘找她呀。”
陸錦澤喜歡女子,也樂意哄女子開心,因此,豐澤園裡麵稍微有點姿色的女子都被陸錦澤撩撥過。
這些被撩撥過的小丫鬟們心生期待,開始盼望著能成為陸錦澤的通房妾室。
有心大的,想到從一個小小的家生子變成大奶奶的蘇慢慢,登時也盼望著自己能一飛衝天。因此,豐澤園裡麵的風氣就變得很不好,丫鬟們爭奇鬥豔,甚至連動手打人的都有。
陸錦澤聽到這些事後,卻並不阻止,他樂意看著這些女人為他鬥來鬥去。
他認為,女子生來就是男子的戰利品,從他一文不值到白手起家創建公司,從前那些看不起他的女人都開始倒貼過來。她們會為了一個包,一輛車跟他撒嬌賣萌。
人一旦有了價格,就會失去應有的尊嚴。
可這些女人們卻樂此不疲。
而他就像是上帝,像施舍者,肆意玩弄著她們,等到膩味了,便迅速又無情的抽身離開,隻留下這些被奢侈品和虛榮心填滿的女人,望著倒塌的金屋不知所措。
女人,都是愚蠢且無知的。
她們從小被教育著生長在象牙塔中,像寵物一般被馴養著長大,她們被告知,你有兩次改變人生的機會,一次是投胎,一次是嫁人。
她們專心致誌的做著自己的小女人,隻為了取悅男性,嫁一個社會成功人士。
就比如他院子裡的這些丫鬟。
可實際上,連古人都知道要門當戶對。
若想要強者,自己必得先成為強者。
“有事。”
陸硯安的清竹園內沒有太多丫鬟,貼身伺候的也就晚星一個。因此,麵對小丫鬟的嬌聲軟語,陸硯安並沒有過多的反應,反而又問了一遍,“人呢?”
丫鬟噘嘴,抬手指了指書房。
陸錦澤頷首,轉身朝書房走去。
書房內,江畫紗正在打掃衛生。說是打掃衛生,實際上她也不是在乾活,隻是在裡麵隨意的亂逛著,最多時不時扶一下擺放整齊的書,然後等著陸錦澤回來。
因為她嫌棄抹布臟,不肯沾手,也嫌棄雞毛撣子灰多,不肯撣灰,所以平日裡這些活都是由其他的小丫鬟來乾的。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體驗過上位者感覺的江畫紗再也無法回到從前的狀態,這種高高在上的權勢感,實在是太美妙了。
關於江畫紗好吃懶做,還喜歡指揮她們這件事,小丫鬟們當然向陸錦澤打抱過不平,可陸錦澤一向護著江畫紗,因此,在這豐澤園內,除了陸錦澤外,江畫紗仗著陸錦澤的偏袒,儼然成為另外一個女主人。
本來一切都很美好,江畫紗享受著男人對她獨有的偏愛,認為這就是愛情。
可是,今日陸錦澤沒跟她打招呼就跟蘇慢慢出去了。
江畫紗一想到這事,就忍不住硬了拳頭。
明明說好今天要在書房裡商量事情的,他居然放她鴿子,虧得她還花費了那麼多心思打扮。
“吱呀”一聲,書房的門被推開。
江畫紗轉頭看去,隻見剛剛出門去的陸錦澤又回來了。
“你怎麼回來了?”江畫紗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陸錦澤微微點頭,反手關上門,“嗯。”
江畫紗並未發現不對勁,她趕緊走到陸硯安身邊,麵頰微紅地看著他。
江畫紗知道,陸錦澤找蘇慢慢過來是為了牽製她。可作為一個女人,自己認為屬於自己的男人身邊突然又多了第三人,江畫紗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她瘋狂嫉妒著蘇慢慢,甚至一度產生了殺心。
當她得知陸錦澤是和蘇慢慢出去了之後,一個人來到書房打掃撒氣,還沒等撒氣呢,陸錦澤就回來了。
這是不是說明他跟蘇慢慢不順利?
這樣想著,江畫紗探究的視線落到陸硯安身上。
男人垂眸跟她對視,直奔主題,“戶部尚書貪汙案的劇情是如何發展的?”
果然。
江畫紗臉上露出得逞的笑。
“蘇慢慢不知道劇情吧?”
陸硯安背在身後的手微微動了動,沒有回答。
麵對男人的沉默,江畫紗認為自己猜對了。她微微笑著,坐到書桌後麵。
如果不是蘇慢慢不知道劇情,陸錦澤也不會回來問她戶部尚書貪汙案的劇情線。
“你不是看過書了嗎?”江畫紗突然想到這事。
陸硯安表情不變,走到書桌邊,隨意地抬手拿起一本書道:“想跟你對一下劇情。”
確實,大家都是普通人,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雖然看過原著,但難免會記錯或許混淆。
尤其是一些細小的劇情。
這次,又是男人來求她。
書桌上正擺著一盤小橘子,江畫紗用手指點了點那小橘子,嬌嬌俏俏道:“我想吃橘子,你幫我剝。”
江畫紗早已對著鏡子將自己現在這副身體上上下下都熟悉透了。
身為女主,這具身體按照設定,膚如凝脂,美豔惑人,舉手投足之間皆是風情。
她是落入世間的妖媚,胸大腰細腿長,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尤物。
夏日天熱,江畫紗心中存著現代人的思想,身體外頭套著一件薄紗似得開衫,裡麵就是一件吊帶,將她窈窕婀娜的身材展現的淋漓儘致。
其實今日這套衣裳是江畫紗刻意挑選出來的。
當心儀的人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不管男女,都希望展示出自己最好看的那一麵。
江畫紗著石榴色外衫,穿火紅色吊帶,襯著奶白的肌膚,整個人像一株綻開的玫瑰花。
她仰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男子,媚眼如絲。
陸硯安靜靜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伸手,拿起一顆小橘子,慢條斯理地剝開。
小橘子雖然小,但味道很大。
皮一破開,清新的橘子皮香瞬間溢滿整個書房。
男人的手上也被抹上了一層晦暗膚色的東西,然後指尖和指骨處覆上了一層薄薄的人工繭子。
田大牛不愧是大牛,連這麼細微的地方都注意到了。
江畫紗盯著男人的手看,眼神裡泛著光。
陸硯安終於將小橘子剝開,然後遞給江畫紗。
江畫紗單手撐著下頜,仰頭看向陸硯安。
這個動作能讓她的身形顯得更加飽滿,尤其是上半身。
“喂我。”
江畫紗仰頭,微微張開了嘴,能看到一點隱晦的舌尖。
拿著小橘子的陸硯安站在那裡,沉默了一會兒又將那顆小橘子塞進了江畫紗嘴裡,就跟填鴨似得。
江畫紗隻微微張開了一點嘴,她以為男人會將那小橘子掰開,然後用一小瓣的橘子溫柔地放進她的嘴裡。
可惜,她沒想到他這麼粗魯。
江畫紗略有些不滿,可她一想到陸錦澤說他沒談過戀愛這件事情,就覺得可能這個男人真的不懂。如此一想,江畫紗心中又釋然了,似乎已經選擇性忘記了陸錦澤跟墨花的事情。
在自己騙自己這方麵,戀愛腦的女人果然有著天然的優勢。
“你除了喂過我,還喂過誰?”江畫紗咬開嘴裡的小橘子,感覺甜滋滋的。
男人扯起桌布,擦拭自己的手。他聽到江畫紗的話,平靜而淡定的回答道:“狗。”
江畫紗:……
江畫紗停頓了一下,想生氣,可是又覺得男人這話說的似乎也……沒錯?
“你從前家裡還養了狗?”
“嗯。”
“我怎麼覺得你今天話那麼少?”
“累。”
陸錦澤黏著他的時候,江畫紗就喜歡擺架子,現在男人露出這副冷淡態度,江畫紗反而開始心慌的往上貼,剛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也轉變成了溫柔小意。
“那你坐吧。”江畫紗讓出半張椅子。
今日的她尤其的主動,原因是受到了蘇慢慢的威脅。
陸硯安看一眼江畫紗放出來的半張椅子,又淡淡吐出一個字道:“熱。”
被愛情蒙蔽的女人完全沒有察覺到男人的不對勁,她開始為陸錦澤今日的態度找原因。
是她不夠關心他。
是她給他的幫助不夠多,不然他也不會去找蘇慢慢了。
“你不是想知道戶部尚書貪汙案的劇情嗎?我給你講。”
男人終於重新將視線投向她,可卻一個字也沒說,隻是站在那裡等著。
江畫紗扭動著身體,重新坐好,開始給男人講戶部尚書貪汙案的具體細節。
“……朱陽新倒賣官糧獲利已經好幾年了,這事卷入了大半朝廷的官員。為了牽製那些官員,每次跟彆人交易,他都要記下來。這賬並不是記在紙上的,而是記在……他的肚兜上。”
五十多歲的人了,還穿著紅肚兜睡覺。
還把賬本繡在肚兜的夾層裡,實在是人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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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是這些了。”
大致劇情說完了,女人一臉溫柔似水地仰頭看著男人。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江畫紗並不介意發生點什麼。她想,男人會偷吃一定是忍不住了,怪她,都是她不給他碰,他才會忍不住的吧?
現在她準備好了。
江畫紗正欲起身,那邊陸硯安突然轉身走到桌邊。
“喝水。”
男人主動倒了水,江畫紗麵頰坨紅。
她伸手接過,甜蜜蜜地喝了一口,然後又喝了一口。
“你倒的水真好喝。”她羞怯難耐,直覺兩人孤男寡女,書房內溫度直線上升。
“那就多喝點。”
江畫紗一杯水下肚,突然覺得麵頰滾燙。她伸手摸了摸臉,眼神漸漸開始變得迷離。
“錦澤,我覺得有點暈。”江畫紗跌跌撞撞地起身,朝陸硯安撲過去。
男人側身避開,看著“砰”的一聲倒在地上的江畫紗,淡淡吐出一個字。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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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坊後門口,蘇慢慢關上門後,清了清嗓子,發出一道海豚音。
“啊!!!”
“怎麼了?慢慢?”門內傳來陸錦澤焦急的聲音。
蘇慢慢沒有搭理他,海豚音太難了,她嗓子都啞了。
小娘子轉身,先去隔壁買了一碗綠豆湯潤潤嗓子,然後又買了一塊海棠糕填填小肚子,吃完之後,才慢吞吞地走出去,找到正在巡邏的巡防營。
雖然她還想讓陸錦澤在裡麵挨多點揍,但她也知道,依照陸錦澤的男主光環,肯定能化險為夷。趁著陸錦澤化險為夷之前把人救出來,她還能摘乾淨。
“不好了,榮國公府的二公子,二公子被賭坊的人惡徒堵住了……”蘇慢慢剛才自己原地跑了一會兒,現在香汗淋漓,滿臉焦灼。
“榮國公府的二公子?”巡防營的領頭羊立刻就急了,這樣的大貴人若是出了事,他這腦袋上的官帽子可就保不住了。
“在哪裡?”
“在賭坊後院。”
巡防營的人半點不敢耽誤,直接從賭坊後門破門衝進去。
院子裡,陸錦澤正跟兩個膀大腰圓的赤膊著上半身的男人對峙著。
他雖然臉上掛了彩,看起來也十分狼狽,但沒缺胳膊也沒少腿,顯然是用鈔能力化解了這件事。
蘇慢慢站在巡防營身後發出一聲遺憾的歎息。
賤人就是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