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上並未露出與其他男子一般的巴結,他隻是微微頷首,然後再次拱手,轉身離開。
朱苗苗看著男人的背影急追了三步,心中產生一股奇怪的惆悵感。
男人毫不留情的離開,仿佛根本就對她半點心思也沒有。
這激起了女子的好勝心。
想她朱苗苗,戶部尚書嫡女,整個京師的貴公子可是任她挑選的,隻有她看不上彆人,還沒有彆人看不上她!
不對,除了陸硯安,那個她得不到的男人外。
如果朱小姐生在現代,是一名網絡暢遊者,就能發現這位榮國公府二公子用的是渣男常用套路:烙餅。
可惜,她不是。
現在的她完全已經被男人忽冷忽熱的烙餅技術吸引了。
.
於清明查案鬨得沸沸揚揚,這邊蘇慢慢拿著十三替自己搶到的小金蓮仔細研究。
聽說真金子都是軟的,咬下去會有牙印。
蘇慢慢將這小金蓮洗乾淨,然後用指甲輕輕掐了掐。
軟的!真的!
“趙躍,替我拿個小秤砣來。”
秤砣來了,蘇慢慢拿著那小金蓮稱重。
有多少克呢?
按照現代的金價,一克是380,這個小金蓮是……10克?那麼就是3800!!!
蘇慢慢回想了一下白日裡撒下來了多少小金蓮,頓時心生羨慕。
這撒了有十幾萬了吧?
“紅蓮教真有錢。”蘇慢慢忍不住感歎,“你說,一個教為什麼會這麼有錢呢?你剛才不是說參加紅蓮教的都是災民嗎?”
“大概是人多吧。”坐在書案後麵的陸硯安正在給六皇子批改作業。
這位六皇子的進步喜人,已經能做文章了,而且觀點頗有見地。
蘇慢慢羨慕地看著那一手漂亮的文章,心中愈發感歎果然是天才寶貝,放在現代應該也能當個八歲黑客帝王吧?
蘇慢慢將小金蓮放到書桌上,她想到傳說中的少林寺方丈都在開發做房地產,僧人個個都豪車邁巴赫,再想想這紅蓮教,也覺得情有可原。
“那麼紅蓮教這次來京師是乾什麼的?”
“聽說是在城外開了一個教堂,宣揚紅蓮教思想。”
蘇慢慢湊過去,“還有小金蓮嗎?”
陸硯安:……
男人放下手中毛筆,微微笑著看向小娘子,“你缺錢嗎?”
“缺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缺錢!雖然我在榮國公府裡什麼都不用乾,它還包吃包住,但我每月裡隻能領一點死月例,我還不會做生意,也找不到銀行吃利息,等我老了,我連一套京師城內的兩居室都買不起,你說我慌不慌?”
蘇慢慢打聽過,京師城內好一點地段的宅子,不帶花園的那種兩室兩廳老破小,現在要一百六十兩。
她現在每個月五兩,折算下來一月一萬五,雖然看似挺多,但一點不花全部攢起來,一百六十兩也需要兩年七個月,到時候房價肯定要漲。
這樣好的地段,算它一年漲價五十兩吧!
等兩年半之後,又是一百二十五兩!那就是兩百八十五萬!
她辛辛苦苦攢月例,卻連一套兩居室都買不起,更彆說京師城內那些帶花園小院子的了。
那些就是現代的超級大豪宅,聽說現在的市價最低就已經是兩千兩了!
就算去掉它的漲價部分,那麼她一個月五兩,也要攢……蘇慢慢努力掰著指頭。
三十四年!!!這麼多年,到時候估計要漲價到九千萬了吧?
蘇慢慢將頭磕到陸硯安的書桌上。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穿書了,居然還要操心買房的事情。
她這棵韭菜居然從2022年被割到了古代。
蘇慢慢捏著手裡的小金蓮,“我覺得,這樣天大的好事絕對不能錯過。”
陸硯安:???
“明天我們就去紅蓮教搶錢……不對,虔誠的聽演講吧?”
陸硯安:……
.
作為一棵標準的韭菜。
被金錢蒙蔽了雙眼的蘇慢慢一大早就起床準備去郊外的紅蓮教聆聽教訓。
雖然她也曾懷疑這是不是騙局,但架不住這小金蓮的誘惑比雞蛋大太多了!
雖然她就算花一百年也買不起帶山大彆墅了,但一套兩室一廳還是可以拚搏一下的。
誰能想到呢,堂堂榮國公府大奶奶居然貧窮至此。
其實也正常,彆人家嫁女兒都是十裡紅妝,她這裡啥也沒有。
彆人家都帶著丫鬟、奴仆,她自己就是個丫鬟。
彆人家都是娘家負責吃喝拉撒,嫁妝吃三輩子也吃不完的同時還有宅子鋪麵用來收租。
可她啥也沒有。
也怪不得她窮。
再對比陸硯安,雖然他有個後娘,但他親媽給他留下了很多財產,聽說不止京師城內有好幾套帶花園的宅子,就連蘇州城外都有一套帶山大彆墅。
有些人,在穿書的時候就已經贏在了起跑線上。
羨慕這兩個字,她隻說一遍。
“其實,我們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
“彆。”蘇慢慢趕忙擺手,“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說完,蘇慢慢看一眼自己可憐巴巴的小木盒,裡麵除了一些寒酸的首飾就隻有那顆小金蓮了。
還是年輕力壯的十三幫她搶到的。
“這樣我們離婚的時候分割財產,能乾淨一點。”
誰不想要老公的上億大彆墅呢?
可惜,她不配。
“你不是說,我會死嗎?”男人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作為我的遺孀,你不是應該繼承我的全部財產?”
蘇慢慢一愣。
對哦。
“我,上億大彆墅,你,尊貴豪華大棺材板外加塞滿八竅的玲瓏玉柱。”
陸硯安:……突然覺得八竅有點難受。
“算了,不去了。”蘇慢慢將小木盒關上,仔仔細細地鎖起來,然後藏到自己的床底下,然後乖乖巧巧地坐在自己的羅漢榻上,一臉憧憬地望著陸硯安。
她的上億大彆墅。
陸硯安:……
“我覺得我還能再活幾個月。”
“沒事,我等得起。”
.
陸錦澤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江畫紗那邊的燒也慢慢退了下去,朱苗苗那邊的事情也進行的很順利。
陸錦澤看著朱苗苗托丫鬟送來的情詩,輕蔑一笑,隨手扔在桌子上。
他洗漱一番,躺回床上,想起極樂樓那夜的事情。
其實他沒有多少記憶,那日裡,他暈厥過後再次醒來,就已經回到了京師城內的巷子裡。
頭上的傷已經被處理好了,腦中隻剩下那個印著紅蓮花紋身的腳踝。
是誰呢?劇情中好像並未出現過這麼一個人。
陸錦澤一邊想著,一邊迷迷瞪瞪地陷入沉睡。
突然,他感覺到自己的脖頸處傳來一股窒息感,就像是有人在使勁的用什麼東西勒著自己的脖子。
陸錦澤艱難地睜開眼,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
男人似乎根本就沒有想要隱藏,他就那麼站在陸錦澤麵前,微微勾著兩根手指,表情冷冽。
黑暗中,有幾縷金色光線隱隱閃現。
陸錦澤伸手胡亂地抓,可那股纏繞在脖子上的窒息感依舊無法消散。
他抓到一根繃得很緊的絲線,企圖將其掐斷,可掌心卻被割得鮮血淋漓。
除了疼痛,陸錦澤的臉也因為呼吸不暢,所以變得漲紫,他使勁蹬腿,可這樣隻是加快空氣的流出罷了。
終於,因為窒息,所以他的下半身開始失禁。
與此同時,那根看似柔軟實則堅不可摧的金絲蠶突然斷裂。
絲線因為反作用力,所以朝陸硯安的方向猛彈回去。
“唰”的一聲,絲線滑過陸硯安的脖頸處,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可男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已經做好了被反彈的準備,也仿佛那正在淌血的脖子不是自己的。
混雜著血腥氣和腥騷氣的屋子裡傳來男人優雅的聲音,“二弟,怎麼嚇尿了?”
陸錦澤想說話,可他脖子上的傷口卻讓他說不出話來。
站在床邊的男人慢條斯理地抬手捂住自己正在流血的脖子,低低笑道:“放心,你暫時死不了。不過以後,就不一定了。”話罷,陸硯安轉身離開,猶如鬼魅惡魔一般。
陸錦澤從床邊探出半個身子,可最終因為體力不支,所以從床上摔了下來,不省人事。
.
陸硯安回到清竹園。
明明傷口不大,他脖子上的血卻似乎無窮無儘。
男人的臉色趨近於慘白。
終於,在上了三遍止血粉後,那血才堪堪止住。
陸硯安虛弱地靠在院中的躺椅上,頭頂是一枚彎彎的月亮。
鼻息間的血腥氣尚未散去,古怪的頭疼感再次襲來,就像是有人在用鑽子使勁敲他的腦袋。
男人纖瘦的身體蜷縮起來,像隻鵪鶉似得抖動。
“嗬,嗬嗬嗬……”陸硯安似乎想笑,可後來,這都變成了從喉嚨裡傳出來的,無意識的悲鳴。
像一個破舊的風箱,就算再怎麼修補,都無濟於事。
“天道,天道……”
.
蘇慢慢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話,她睜開眼,屋子裡靜悄悄的,裡間的繡球燈雖然開著,但她並沒有聽到陸硯安的呼吸聲。
人呢?
蘇慢慢起身,站在珠簾處望了望。
被子拱起,有個人形。
在呢。
蘇慢慢轉身欲走,突然又轉了回來。
她撥開珠簾,走到裡間床邊,然後伸手戳了戳被子。
很軟,太軟了。
蘇慢慢猛地一下掀開,裡麵竟是兩個枕頭。
人呢?
蘇慢慢立刻轉身出去尋找,她的視線急切的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然後看到了那個蜷縮著躺在躺椅上的男人。
嚇死她了。
蘇慢慢安撫住胸腔裡那顆狂跳不止的心,然後走到陸硯安身邊。
男人身上蓋著薄毯子,遮住了脖頸處的傷口。
秋日晚間風起,吹散了那股血腥氣,隻有淡淡的藥味。
“陸硯安?”蘇慢慢低低喚了一聲。
男人顫抖著眼睫睜開眸子,眼神茫然如雨中山霧。
“你怎麼了?”
男人一直在抖,就那種默默忍受疼痛的顫栗。那種疼痛,似乎不單單隻是身體上的,而是從心靈深處散發出來的,尖銳到直抵靈魂的疼痛。
陸硯安感覺自己被撕裂了。
他被撕成無數碎片,腦中的記憶也變得無比混亂。斷斷續續,如影片卡帶一般,吞一點,吐一點。
蘇慢慢上前,替他將身上的被子蓋緊一點。
突然,男人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她,然後將自己的臉埋進她的脖頸裡。
“慢慢。”他喚她。
“嗯?”
麵對突如其來的擁抱,蘇慢慢先是僵硬了一下身體,然後才緩慢放鬆。
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男人的後背,然後又摸了摸他柔軟細膩的長發。
好軟啊。
“我是個廢物。”男人抱著她,聲音低沉,帶著無儘的喪氣。
蘇慢慢當然不同意,“你不是。”
“你值一套大彆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