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慢慢是家中獨女,雖然家庭並不富裕,自己也存在著青年叛逆期,但有些東西,是等失去了之後才會懂得珍惜的。
第一次,她想家了。
她是如此的想念自己的父母,想念他們的嘮叨,想念他們的飯菜,想念熟悉的老屋子和泛著鐵鏽的圍欄杆。
還有,她的貓。
“對不起。”陸硯安用力抱住蘇慢慢,他似乎是想要安慰她,可閉上眼卻隻說得出這三個字。
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因為他,無能為力。
“不怪你,是我自己決定的。”蘇慢慢哭得更大聲了,“我是個戀愛腦。”
“啊,媽媽,爸爸,啊,我的貓兒,啊……”蘇慢慢哭得像個噴水壺。
陸硯安除了給她擦眼淚和柔聲安慰,卻什麼也做不了。
直到她自己哭累了,歪著頭睡了過去。
陸硯安靠在床邊,看著蜷縮在被褥裡,像隻蠶蛹似得蘇慢慢,眼中滿是疼惜和無奈。
他替她掖好被角,然後起身出了屋子。
屋外夜色正濃,陸硯安喚來十三,問道:“陸錦澤真的死了嗎?”
十三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大公子為何這樣說?難道陸錦澤沒死?可屋內確實發現了他被燒焦的屍體啊。”
陸硯安雙手負在身後,仰頭看天。
是啊,他親眼看到陸錦澤被燒成乾屍了,他自然是死了。
慢慢也知道,可以說,這是她一手促成的。
她是不是後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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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慢慢一覺睡醒,發現陸硯安不在自己身邊,她喚來十三一問,原來是京師有事,陸硯安連夜就趕回去了。
蘇慢慢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情緒失控,有些緊張和擔憂。
“大奶奶安心,真的是京師出了事。您還記得縱馬案嗎?京師內傳來消息,說大理寺欽查明,是有人跟大金皇帝裡應外合,才會發生縱馬案的。”
“你是說朝中有內鬼?”
“沒錯。”
“趙躍跟著聽瀾去了?那你怎麼沒去?”
“我留下來保護大奶奶啊。”
陸硯安確實把她留下了。
那一刻,蘇慢慢的腦中被這個想法填滿。
可能是太危險了,他不想她去。
小娘子自我安慰,自我調節。
這座彆墅確實住的舒服,可蘇慢慢越住越寂寞,即使十三每日裡想著法子逗她,她也依舊感覺自己要被孤獨侵蝕成一具空殼了。
她格外的想念陸硯安。
她真的好想他。
那夜,蘇慢慢情緒失控,麵對著陸硯安的時候帶著指責和控訴。雖然這是她自己選擇的,但她希望陸硯安能對此負責,因為她為他犧牲太多了。
蘇慢慢相信陸硯安的人品,他一定不會負她。
可現在她回想起來,這何嘗不是一種道德綁架呢?
路是她自己選的,仇也是她自己要報的,陸錦澤也是她自己要殺的,陸硯安沒有逼過她,這全部都是她自己選擇的結果。
所以,她為什麼要讓陸硯安來承受這個結果呢?
他何其無辜。
“我要去京師。”
想通了,蘇慢慢立刻啟程準備要去京師。
十三卻道:“大公子吩咐了,讓大奶奶在這裡好好休養。”
“怎麼,你家大公子是你主子,我就不是了?隻有他自己說話好使?”
十三:……
十三真是難得看到自家這位大奶奶發威,明明長了張任人魚肉的笨蛋美人臉,偏偏說起話來跟他家大公子越來越像。
“算了,我寫了一封信,你總能幫我送去吧?”蘇慢慢似乎放棄了。
“當然。”
蘇慢慢起身走到書案前,洋洋灑灑寫下一封信,將它交給十三。
她在信中為那晚的事向陸硯安道歉,希望他原諒自己。
可一連幾日,蘇慢慢並未收到陸硯安的回信。
按理來說,加急的信件,即使是蘇州和京師,小半月也該到了。
蘇慢慢開始心慌,連家中景色都無力欣賞。終於,在她快要被陸硯安的沉默逼瘋的時候,她一個人抱著包袱,出了山中大彆墅,自己一個人從那條山路往下走。
她要去京師找陸硯安問清楚。
.
當十三發現蘇慢慢不見了的時候,已經過去整整一夜。
十三急得直抓頭發,他就知道昨天晚上大奶奶沒事給他吃什麼粘豆包是個騙局!要不是他在茅廁待了一晚上,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讓大奶奶溜走了。
幸好,十三有匹快馬,他立刻騎著馬飛奔出去,企圖尋找蘇慢慢的身影。
馬兒剛騎出去沒多久,十三就在路上看到了蘇慢慢的背影。
小娘子抱著包袱,走得極慢,晃晃悠悠的,顯然是走不動了。
走了一夜,當然走不動了。
十三騎到她身邊,還沒開口,就見小娘子慘兮兮地抬頭,“我走不動了,給我叫輛馬車。”
十三:“……大奶奶,我是來喊你回去的。”
“哦,”蘇慢慢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對準自己的腦袋,“隻要我回去,我就砸死我自己。”
十三:……
十三妥協了,他決定幫助蘇慢慢回京師。
不止是因為蘇慢慢用生命威脅他,更因為他家大奶奶給的太多了。
“等我回到京師,就給你找個小媳婦。”
十三吃著蘇慢慢畫的餅,已經開始幻想自己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美好畫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