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敘的世界裡,一出生就隻有爸爸,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也沒有聽說過關於媽媽的事情,所以他大膽地猜測,自己甚至不是張楚南的親生兒子。
但是那又怎麼樣,既然張楚南從小撫養大他,讓他喊爸爸,那麼他就是張楚南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哪怕他們不住在一起,也不能一起出現在公眾場合。
但那家夥還是會隔三差五的喬裝打扮一番,然後突擊他,那就夠了……?
呸,渣爸。
張敘窩在出租車上,心裡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完全沒有即將結婚的緊張和多愁善感,甚至不覺得昨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能給他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怎麼說呢,成年人嘛。
而且許薄蘇長得賊帥還有錢,雖然渣了點,但也不虧。
到了張敘家的小區門口,張敘踢了一腳旁邊的男人:“付錢。”
許薄蘇隻好拿出唯一沒有被張敘沒收的手機,給司機師傅付了錢:“師傅,我們上去拿點東西,一會兒去民政局,你還等不等?”
司機師傅心道,一大早做了三筆生意,當然等啊:“行,你們快去吧,我等你們。”
這裡去民政局可不近呢。
“狗屎粑粑……”張敘一下地,那種羞於啟齒的難受席卷了他的整個身體,就連過去的二十幾年忍受的異樣,加起來都沒今天羞恥。
怪不得有些女孩子跟男朋友第一次睡,會落下心理陰影。
因為是真的難受。
賊他媽難受。
“我扶你……”許薄蘇想到張敘還沒睡多久就爬起來折騰到現在,就挺心疼的,彆說扶著點對方,甚至覺得抱著走也行,隻要張敘願意。
“滾。”張敘揮開許薄蘇的手,開玩笑,這裡都是認識他的左右鄰裡,他可不想暴露自己跟許薄蘇糾纏不清的事情。
被拒絕後,許薄蘇臉色突然不好,要知道他們事後直接就睡了,根本沒來得及看看張敘受傷了沒。
按照回憶裡的情況,百分之九十是受傷了。
不然張敘不會把他抓得那麼狠,可惜他當時不是魔怔了麼,不管張敘怎麼打他,辱罵他,就是一味地進行。
到了無人的電梯,許薄蘇瞅著凶神惡煞的青年,到底沒敢說什麼。
張敘把這個人帶進自己家。
進了張敘的家,許薄蘇做好了跟張敘的家人問好的準備,卻發現這套裝潢溫馨優雅的房子裡麵,冷冷清清的,看起來似乎少有人住。
而張敘也毫不顧忌地把他扔在客廳,自己直接進了臥室。
“……”許薄蘇呆愣了下,然後跟著張敘走了進去:“你自己住嗎?你的爸媽和親人呢?”
張敘一邊兒翻箱倒櫃地找戶口本,一邊翻白眼:“我沒有親人。”
許薄蘇怔了怔,看向張敘的眼神充滿複雜。
沒有親人?
一個身體情況特殊的孤兒,恕許薄蘇影視作品看太多了,馬上就聯想到,一出生就被家人拋棄的情況。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人哪來的資源送自己上學,還住這麼好的房子?
“這是你租住的房子?”許薄蘇環視了一下臥室,突然看到牆上掛著一個男人的照片,而且看起來還有點眼熟。
不太關注明星的他,想了片刻才想起這是個比較紅的音樂藝術家,至於叫什麼名字,對娛樂新聞毫不關注的許薄蘇,完全沒有去注意過。
反正知道照片裡的是個明星,他就鬆了一口氣:“你追星?”
張敘順著他的目光看到張楚南的照片,撇嘴:“追什麼星啊,裝飾房間而已。”
導致許薄蘇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讚美之詞,連忙咽了下去。
“對,租的房子。”張敘找到戶口本,使勁把抽屜關上,眼神桀驁不馴:“我很窮的,房租已經好幾個月沒交了,再不交房租就要被房東趕出去了。”
這麼慘?
許薄蘇先是呼吸一窒,然後狐疑地看向張敘,懷疑張敘在撒謊。
第一,在a市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這麼大的一套房子,彆說幾個月不交房租,就算一個月不交房租房東也會將房客掃地出門。
第二,張敘說過自己還是個大三的學生,而這套房子距離k大還有一點距離,就算張敘要租也不會租這麼遠還這麼寬敞的房子。
“不信拉倒。”張敘一看就知道許薄蘇不信他,但是他不會撒謊啊,愛信不信不信拉倒:“走,去民政局。”
“你真的欠房東的錢?”許薄蘇想了想,問道,如果是真的,他可以幫張敘還上。
“欠不欠跟你有什麼關係?”一會兒問房子是不是租的,一會兒問欠不欠錢,哼。
“少給我廢話,走!”張敘一手拿著他倆的戶口本,一手扯著許薄蘇的手腕出門。
反正這婚是結定了。
至於張楚南給他置辦的不動產都是婚前財產,結不結婚都是他的,而許薄蘇一看就是潛力股,結婚後財產肯定不少!
可是那又怎麼樣?
是渣男自己說要結婚的,總不能睡了之後就說不適合吧?
膽敢出來騙炮,就要承擔後果。
被拉著手的許薄蘇,看了眼二人交握的手,對於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二十六歲大齡剩男來說,他感覺他的生活從昨晚到今天都很玄乎。
突然身邊就有了個鬨鬨的人。
結婚這種意義重大的事情,一瞬間就做了決定。
隻能說非常地戲劇性……令人恍恍惚惚。
許薄蘇用自由的那隻手,鬆了鬆頜下的領口,感覺自己有點口渴。
張敘把人扯進電梯之後,就嫌棄地鬆開那隻暖到有點發燙的手,然後在衣服上蹭了蹭。
“……”許薄蘇被這個小細節打擊到冷熱交替,冰火兩重天。
要知道,這小青年的表現太明顯了,好像是以為他想逃避責任,才這麼急吼吼地拉著他結婚,而不是因為看上了他。
從少年時代就一直被無數愛慕者倒追的男人,第一次有種,不太自信的感覺。
兩人被同一位司機師傅拉到民政局,下車一看,人山人海,無數的同誌情侶正在排隊登記。
張敘一看到這麼多人就傻眼,靠,人這麼多,還辦個錘子啊?
拖著疲憊又難受的身體,跟一個陌生人在這裡排隊登記,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啥?!
真是的,還不如回家睡大覺。
這一刻張敘被憤怒蒙蔽的理智終於回來了。
甚至覺得結婚這個舉動簡直太他媽沙雕。
許薄蘇也是第一時間想到張敘的身體,他脫口而出道:“這麼多人,要不我們……”
還沒說完,就被張敘凶巴巴地吼回去:“要不什麼?沒有要不!給老子排!”
紅豔豔的戶口本甩對方身上,張敘氣鼓鼓地找了一個末端的位置,兩腳搭在扶手上,頭枕著許薄蘇的大腿。
“排到號叫我,錯過號數老子鯊了你。”張敘威脅道,而下一秒就抱著胳膊打起了小呼嚕。
許薄蘇整個人都是懵逼的,還有坐在那兒一動不敢動,他垂眼看著在他腿上睡著的青年,嘴角輕抿,一點一點地上揚。
“咳……”輕輕咳了一聲,許薄蘇翻開張敘的戶口本,準備看一看。
許薄蘇看到,嶄新的戶口本,戶主那一欄寫著張敘的名字,原來是這個敘……
往下翻,都是空白的。
許薄蘇的心臟措不及防地心悸了一下,緊緊捏著張敘的戶口本,緩不過來。
原來對方沒有撒謊,是真的沒有彆的親人了。
整個等候區都被一群手牽手的男男或者女女占滿了,而像許薄蘇和張敘這樣不顧形象又實在長得好看的,還是少數。
麵對那些窺探的目光,許薄蘇麵無表情地用本子和手掌擋住張敘的臉。
隨著號數越來越近,即將脫單的大齡剩男心跳加速。
“張敘。”
張敘呼嚕打得可歡了,沒醒。
“張敘……”許薄蘇提高聲音,同時還湊近了一點點,神情恍惚地心想,這家夥的睫毛真長……
於是張敘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張靠近得過分的臉,雖然帥,但是也很嚇人啊。
“乾嘛?”張敘疑惑,這逼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許薄蘇坐直身體,清雋迷人的臉上泛起少許不自在:“沒什麼,快到我們了。”
於是張敘趕緊抬頭看看現在正在辦理的號,然後看看自己手裡的號,還差兩個。
“這不還早嗎?著什麼急?”張敘說道,閉上眼睛爭取再眯兩分鐘。
然而閉上眼睛之後,想起許薄蘇剛才那一閃而過的窘迫,他就炸了,操,敢情昨晚那個讓他死去活來的畜生是人格分裂!
裝什麼大瓣蒜,炕都上過了,誰還不知道誰啊?
就一摧花辣手,還裝純情,張敘就嗬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