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著葛牙妹歡喜了許久,收拾了碗筷,便準備下樓洗碗了。
“就為了不叫康維楨一家恥笑咱,我也立誌得站起來。”羅根旺聲兒低低,咬牙切齒的說道。
錦棠旋即停住。
康維楨,渭河縣唯一的書院,竹山書院的山正,也是渭河縣的首富,人常說才財不可兼得,康維楨偏偏就是才華橫溢,還有財氣加身的哪麼個人。
好端端兒的,羅根旺怎的提起他來?
“這般好吃的羊肉就堵不上你的嘴?”是葛牙妹罵了一聲,倆口子便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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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鍋的時候,錦棠本打算把半鍋羊肉都收起來的,想了想,還是另舀了一大碗出來,放到了灶台後麵的小鍋子裡。
陳淮安這些日子早出晚歸,夜裡賴皮著就要一床擠,趕都趕不走。
不過,確實他也老實,夜裡手不伸腿不碰,隻占半點被角邊子,就那麼生生兒的捱著凍,一夜往天亮挺。
連著凍了幾夜,就在錦棠以為今夜陳淮安不會再回來,準備把門都給下嚴實了睡覺的時候,便見陳淮安還是那件磚青麵的棉直裰,滿臉胡茬兩肩寒霜的走了進來。
錦棠見他兩目直呆呆的,將羊肉遞了過去,實言道:“陳淮安,吃了這碗羊肉回你家去吧,咱們是早和離過的,你厭我我也厭你,又何苦每夜強擠在一處?”
陳淮安深深呷了口羊湯,深深歎了口氣:“老丈母娘這羊湯燉的實在是,天下第一的鮮。”
錦棠見他轉過身來,背上撕爛著一塊,棉花絮子都飄在外頭,忽而湊鼻子過來嗅了嗅,兩隻水兮兮的杏眸兒裡飄過一絲譏諷,鼻嗤一聲笑:“又去吃酒了吧,酒後跟人打架,連衣服都打破了?
江山移改本姓難易,我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還說戒酒,發完的誓才過了幾天,就又喝上了?”
陳淮安也不說話,隻將身上被劃破了的爛棉衣丟給錦棠,順手接過碗,接過抹布便洗起了碗來。
他是個乾活極為細致的人,一絲不苟的涮完了碗,擰乾帕子擦的乾乾淨淨,便抓著抹布擦拭起鍋台來。男子的力大,一下下抹上去,很快鍋台就變的明光可鑒。
羅錦棠也順順溜溜,踮腳從牆頭取下針和線,找了塊顏色相近的布片,比劃著剪出一個大方塊,便替陳淮安補起了衣服。
上輩子倆人從陳家出來,非但淨身出戶,背著一屁股的債,還要開門做生意。
錦棠晚上接了幫人補衲衣服的活兒,陳淮安也因為窮,沒銀子,酒友都斷了往來,一到夜來,為了能討點床上的歡頭,彆的雖不會乾,但叫錦棠踢打著學會了涮鍋洗碗,於是,一個在灶上洗著碗,一個在炕上補衣服。
陳淮安書讀的多,上知天文下曉地理,能從薑太公聊到唐太/宗,從楊貴妃說到貂蟬,偏他口才好,朗朗說起來,比讀書都管用,就把錦棠也熏成個文人了。
洗罷了碗,他就會替她洗腳,當然,他那流氓痞性不改,故事也就從天文地理變成了呂洞賓三戲白牡丹。
說起倆個神仙憨戰幾天幾夜,交股疊肩,雲盛欲濃。洞賓混然忘我,牡丹媚態百端,陳淮安的聲音亦會變的沙和起來,給她擦罷了腳往炕上一壓,再在她耳邊緩緩兒的唱:廣寒仙子,水月觀音,吾曾見過,未有如此妖態動人者。傾國傾城,沉魚落雁,含情凝笑,百媚俱生,一握柔似水,檀唇吐香丹,叫小生百般銷魂萬般憐,卻原來是我的糖糖香肉肉兒。
夜夜就這麼著,她那褲頭帶子就沒係緊過。
貧賤夫妻百事哀是不假,但貧的時候歡歡喜喜,你眼中隻有我,我眼中隻有你,等飛黃騰達了,視眼開闊了,見過更多的嬌鶯豔柳了,他才著實厭惡起整日勸他上進,又嘮叨嘴又毒的她了。
同甘苦易,共富貴難,她和陳淮安的上輩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錦棠埋頭補完了衣裳,側首瞧著窗外的大雪已經堆了近尺深,忽而想起自家的柿子還掛在樹上沒摘了,經這一場雪,怕是要全掉下來了。
一把推開窗子,冷風撲啦啦的灌了進來,錦棠伸手接了點子雪在嘴裡嘗了嘗,冰涼涼,甜絲絲的。
望著紛紛揚揚的大雪,錦棠深深吸了一口冷氣,透心透骨的暢快。
還好她重生了,非說五千兩的印子錢她已經找到了還的方法,便齊梅,哼,這輩子也休想打她酒肆的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以後錦棠得叫康維楨啥,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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