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雄鷹之誌(1 / 2)

錦堂香事 浣若君 5502 字 7個月前

上輩子拿嗣育丸是件挺容易的事兒, 陳淮安當時正值聖恩隆眷之時, 聽說有這樣一味藥, 不過說了一句, 次日皇太後就遣人送上門來了。

這輩子, 有先知的條件, 但是像上輩子那般的聖眷,陳淮安並不想要, 而且,他急需要這樣一味嗣育丸, 能早早調理好錦棠的身子。

所以, 從一開始讓王金丹製造□□,再到千裡迢迢,趕到涼州府, 於永昌衛埋□□,在寧遠堡的途中故意劫人,然後在拚搶之中,故意叫貉台的人砍斷一隻胳膊, 一重又一重的功勞,扛住兄弟們的壓力,至少目前,他就隻求一味嗣育丸。

還好,叫他給求到了。

錦棠下意識的不敢相信, 畢竟陳淮安上輩子利欲熏心,唯權不可, 為了能和親爹牢牢把持朝政,當時朝廷不知多少真正義意上有才有乾的重臣,他也能下黑手殺之。

但他這算是拿自己唾手可得的功名,給她換了一個,能生孩子的機會。

她折過身來,坐回了椅子上,將那她從枕頭下翻出來的,信封的皮遞給陳淮安,蔥白似的指腹輕輕撫過火漆,道:“當初,在京城的時候,我呆在家裡太閒,你給我請過講曆史的,講典籍的,還有講洋文的傳教師做先生,你還記得吧?”

要說,錦棠上輩子學過的東西可真不少。不過,因為陳淮安的乾涉,沒有一樣是跟婦女的賢良淑德有關的,所以,才養出她這個敢扯男人耳朵的壞脾氣來。

“我的傳教師先生曾教過我,這種符,是拉丁語,拚起來,這個字兒是蓮。”錦棠再道。

黃愛蓮的信封,以紅漆封之,燙金粉之印,通篇一股子撲鼻的香氣,華麗貴氣,恰似其人。

陳淮安才拿將近半年的謀劃,為錦棠換得一味嗣育丸,本是想著她能為此而高興高興的,卻不期,轉眼她就拿到了黃愛蓮的信封。

若說倆人上輩子到最後都解不開的死結,就唯有黃愛蓮了。

不過,因為嗣育丸的事兒,錦棠似乎打算與他說說此事。

她款款兒坐到了,方才朱佑鎮坐過的地方,取了方帕子出來,壓著鼻頭,仰起頭來輕輕歎了一氣,道:“上輩子,與你和離之後,我在外做生意,開的書齋,你還記得吧。”

陳淮安輕輕唔了一聲。

正午的陽光從窗外漏進來,灑在她的臉上,雖說風霜苦寒的,從秦州到涼州,整整走了七八天,可如今她的肌膚仿如質底最純的象牙,由內而外的,透著水嫩嫩的蜜脂。

這與她上輩子為了要孩子而生生折騰成憔悴蒼白的麵色,全然不同。

細長輕躍的睫毛不停的撲閃著,上麵掛滿了露水似的淚珠兒。

不愧齊梅眼毒,一眼就要看上她,拿她作惑來誘他墮惡道,她是真美,膚若瓊脂,色若春曉,揚起一雙永遠含著水兒的眸子,唇角笑出米粒似的兩隻小漩渦兒來。

陳淮安雖說還直挺挺的站著,可他心裡的膝蓋早已經跪下了。

窮儘一切辦法,他隻是想讓她開口,願意談談往事而已。

本以為不到他為了她而拚上生死的一日她不會掉眼淚,也絕不會張嘴,豈知不過幾味嗣育丸,她就肯說了。

其實隻要一點點的恩惠,她都記如湧泉的。

陳淮安這兒有王金丹孝敬來的青梅果酒,遂斟了一盞。她要不愉快,傷心的時候,給盞酒吃,她心裡會舒服很多。

不過,錦棠並不吃。她隻嗅了嗅果酒的香氣,抬起頭來,笑著說:“當時,我印書,用的總是徽墨中最好的油煙墨,不透紙,不糊跡,印子清晰,還自帶一股淡淡的香氣。因我有孕,供的墨中,特地交待過不能含麝香,要以白芷冰片來代替。

但是,黃愛蓮買通了給我供墨的東家,非但不以白芷冰片代替,反而往油煙墨中加了幾倍的毛殼麝香,那東西味道與冰片肖似,但價值堪比黃金,而藥性,也比普通的設香好著百倍不止。

你的繼室,用價比黃金的毛殼麝香,催著我的孩子八個月就流了產,至美,殺人不過頭點地,後來的事就不必說了,這輩子,隻要她敢伸手,我就敢斬斷她的手。”

說到痛苦處,錦棠捏著那隻酒盞,本是想飲一口的,卻又怕吃酒壞事,狠心將酒液潑灑到了地上:“我揭開提籃的時候,我的女兒,身上濃濃一股麝氣,她本就是叫毛殼麝香,給熏沒的。”

陳淮安不期上輩子她最後一個孩子,竟是這樣沒的。

他屈膝跪到錦棠麵前,雙手將她環上,柔聲問道:“我離開之後,是否她害的你,叫你落魄,叫你最終一無所有?能不能把這些,也與我說說?”

錦棠卻是一笑,站了起來,咬了咬唇皮,道:“徜若真懷上了,我會儘量小心的。但即便懷上了,生了,也隻是我的孩子,就如同上輩子的女兒,不會喚你作父,也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我正愁自己一個人無法生出個孩子,而我也很想要個孩子,既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很好,我得由衷兒的謝你。至於嗣育丸,隻要你肯給,我會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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