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洛輕輕哦了一聲,道:“愛蓮去了也有許久了,至於阿芙蓉膏,哀家從不曾聽過,那是個什麼東西,這與袁俏什麼乾係,又與哀家有什麼乾係?”
羅錦棠道:“這豈不簡單?那袁俏按理當還在宮中,把她找來一問,不就什麼都清楚了?”
袁俏不過一個貪財,並叫人捉住了手肘的小姑娘而已,錦棠深信,隻要把她抓來,當眾打上幾板子,她會把所有的事情吐個一乾二淨。
但黃玉洛望著羅錦棠,就逗貓似的笑了:“那哀家就派人去找找袁俏,把她找來咱們三方對質,如何?”
皇帝自然是說:“立刻傳朕旨意,把那位姓袁,叫袁俏的姑娘從這宮中找出來,帶來審問。”
等了片刻的功夫,便有掖庭局的姑姑前來報說,有人聽見掖庭局後麵的枯井之中普通一聲巨響,等她們追過去打撈,就撈出個人來。
撈上來人就死了,還偏偏就是,此刻勞太後與皇帝,所有人都在等的袁俏。
黃玉洛歎了口氣,道:“可惜了的,誰叫這孩子要四處亂跑呢?宮裡豈是個能四處亂跑的地方?”
錦棠氣的徑直就要站起來,陳淮安又於她肩膀上摁了摁,才把錦棠給摁坐下去。
這不明擺著。
袁俏幫黃玉洛誘人,但在事情沒有辦成,眼看就要敗露的時候,黃玉洛殺她滅口了。
錦棠氣的恨不能跳起來搧黃玉洛兩巴掌,在她看來,黃玉洛比黃愛蓮更討厭百倍千倍,畢竟黃愛蓮不過一隻仗著人勢汪汪叫的小狗,而這黃玉洛,大拳在握,視人命如草芥。
而向來正派如林欽的人,居然也甘願俯首,做她的座下走狗。
錦棠忿忿回頭,望著陳淮安,意思是問他,該怎麼辦。
她入宮一趟,可是冒著死的危險,就不能因為一個袁俏的死,這事兒就這麼算了不是。
兒子還在,妻子也還在。
鬨了一場,挨了頓打,此時陳淮安心情大好。
他低低在錦棠耳邊說了句萬事有我,隨即便抱拳,說道:“太後與林指揮使總說事情起自於陳濯纓。濯纓是微臣的兒子,微臣認了錯便是。
太後娘娘又說,是袁俏三更半夜非得把孩子帶出去,所以您才讓內人半夜入宮的,微臣也認。但是,太後娘娘,微臣隻問一句,半夜三更,林指揮使何以會在宮中,而袁俏半夜三更,又何以能在宮中任意走動,您該回答皇上的,難道不是,您慈寧宮的宮門,就如此的不嚴謹嗎?
您的宮門不嚴也就罷了,京城之中還四處有韃子作亂,徜若韃子混入宮中,傷到了皇上與皇子殿下,又該是誰的責任?”
黃玉洛頓時怔住。
皇帝揮了揮手,讓大伴德勝抱走了小皇子,隨即亦道:“母後隻怕有所不知,今夜韃子襲城,在京城之中四處縱火,焚燒,而非但林指揮使在宮中,不曾親赴戰場外,便恒國公與英國公,兩位每人執掌一衛,此時城中卻無人應戰。
先皇命太後娘娘執掌禦馬監與兵符,您非但守不嚴自己的宮門,連皇城之門也守不緊,兒臣難道就坐在此,任韃子前來圍攻皇城?”
韃子攻城?
黃玉洛驚了瞪圓了眼珠子:“林欽,真有此事?”
林欽抬起頭來,與對麵的陳淮安打著眼仗,咬牙半晌,回道:“有此事,不過,臣在入宮之前,早已封閉京城十六座城門,也已派出兵力,正在四處搜查,並圍剿作亂的韃子了。請皇上與太後娘娘放心,此事一直在臣的掌控之中。”
命人假扮韃子,而後四處縱火焚燒,林欽敏銳的猜測得到,這是陳淮安在聽說羅錦棠入宮之後的防守與反擊。
當聽說羅錦棠有危險,他在突入皇城救人的同時,還於京城之中四處縱火,這就逼著整個京城十六扇城門不得不緊閉。
徜若羅錦棠被劫出皇宮,抓她的人出不了京城,就會少一重危險。
而縱火還有一個好處,就是破壞之大,逼著皇帝重視起京城防衛來,京城防衛,牽動著武將們的利益。
平時無事,怎麼都好。京城出了岔子,文臣們就會群而起之,武將們就得被問責,被追究。
等真正查起來,神武衛,驍騎衛,英武衛,那一衛沒有爛賬?
對麵的男人又高又瘦,眼眶深陷,胡須拉茬,仿如一隻惶惶而不可終日的喪家之犬。
可他兩隻手始終搭在妻子的肩上,兩隻粗勁有力的大手,緊緊環護著她。
這是羅錦棠的丈夫,是她親口說打不散,吵不離,命中欽定的丈夫。
當危難來臨,他不與人打嘴仗,也不負氣,最先做的,就是布好最殘酪的還擊手段,並給予對手,最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