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天氣大好,乃是出行吉日。
話說這日一大早戚家二進門處便早已備好了馬車,戚家一行人前往開福寺祈福還願。
此次備用的乃是一輛雙馬並騎的大馬車,前頭有兩名車
夫趕路,馬車外表瞧著低調簡樸,內裡卻是寬闊如斯,且要比尋常普通的馬車要穩當舒坦得多,腳程也要利索許多。
老夫人、小伍氏及秦玉樓自然坐在了這一輛馬車上,裘氏與戚芸母女坐在後頭一輛,另外跟隨的丫鬟婆子擠了一輛,又點了一隊護衛隨行,戚修還留了護衛鄭凜專程護送。
此番還是秦玉樓頭一回前往京城的寺廟供奉,也是嫁到京城後,第三次出府,第一次是前去秦家拜會,第二次是上月榮家參宴。
到底是天子腳下,待馬車駛出了建國侯府所在的巍峨宣武大街,進入了外頭熱鬨的市井街道上,便是隔著簾子,都能夠感受到外頭熱鬨非凡的景象。
隻聽到街上延綿不絕的吆喝聲,有賣包子早點的,賣茶水的,買糖葫蘆的,街道上人群熙來攘往。
還時不時能夠聽到人群中小孩哭哭啼啼及你追我趕的喧鬨聲兒,著實令人心癢癢的,隻恨不得掀開簾子往外頭瞧上一瞧,親眼目睹一番這都城的大好風光才好。
然瞧著老夫人此刻正閉著眼紋絲不動的坐在跟前,那張曆來寡淡此刻依舊毫無表情,秦玉樓心中一陣膽怯。
她隻敢規規矩矩的端坐著,雙肩費力撐著,背部挺得直直的,哪兒敢鬆懈一下。
隻是心裡頭微微有些可惜,這三回出府,隻一回比一回乖覺,至今還不知這都城到底是啥樣呢?
以往秦玉樓在元陵時,長大後雖不愛出府了,但小時候可沒隨著四處撒歡鬨騰,不論是上元節還是端午中秋夜,總是由那顏邵霆領著四處遊玩。
便是後來長大了,不輕易出府了,卻也時常由著袁氏領
著到陵隱寺去拜佛,到鄉下莊子裡去避暑遊玩,從未被拘過。
轉眼瞧著對麵的小伍氏規規矩矩的,秦玉樓便也立即正襟危坐著。
許是臨近端午,馬車經過漯河邊時,隻聽到從對麵堤岸上傳來熱熱鬨鬨的敲鑼打鼓聲兒,瞧著約莫是為了初五那日的龍舟賽在做準備。
外頭雷鼓震天,那陣仗絲毫不比端午那日的陣仗小,兩岸仿似圍滿了人,一陣熙熙攘攘。
不多時,忽而一陣嘹亮的呐喊聲震破天際,顯然河裡比試的兩條舟已到了決勝負的關鍵時刻了,一時人聲鼎沸,好不熱鬨。
許是行人過多,前頭的路一時被堵住了,直有些寸步難行。
正在這時,隻覺得緩速前行的馬車忽而劇烈一晃,馬車直直停了下來,好在這輛馬車著實穩當,裡頭幾人不過是身子晃動了幾下,未曾拌倒。
那頭一直緊閉著雙眼的老夫人隻嗖地一下睜開了眼。
正在此時,坐在後頭馬車上的翠柳聞得動靜忙不迭下了馬車,在外頭稟著:“老夫人,是後頭三太太所乘的馬車被旁人受驚的馬撞了”
老夫人聞言隻淡淡道:“差鄭凜前去打探下”
話音剛落,鄭凜便已經到了,隻在外頭恭敬稟告著:“老夫人,是莊家護衛的馬受了驚,不慎撞到了三太太的馬車上,所幸太太與大小姐並不大礙,隻後頭那匹馬怕是受了少許驚嚇,現莊家特差了人前來與老夫人賠罪,老夫人,您看這——”
老夫人聽到莊家時,一貫寡淡的神色似微微怔了怔,隨即,很快恢複神色,隻冷不丁朝著秦玉樓這邊瞧了一眼,方道:“馬受了驚,這輛馬車寬敞,便且到這裡擠一擠吧,既無礙,便無事了,且去與莊家回了,趁早趕路要緊”
鄭凜忙不迭前去傳話。
裘氏與戚芸棄用了後頭那輛馬車,來到前頭與秦玉樓她們擠到了一處,不過所幸這輛馬車內裡寬敞,並不覺得擁擠。
不多時,莊家差人清路,特請戚家先行。
聽到莊家時,裘氏上馬車時似乎亦是下意識的先且瞧了秦玉樓一眼。
秦玉樓覺得十分好奇,但心中更多的卻是詫異與激動,因為她曾經在元陵的手帕之交淩薇便是嫁到了京城莊家。
兩人時常有書信往來,隻不知這個莊家是不是她以為的那個莊家,她的閨中好友此刻是否就在那輛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