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京城顏府還是秦玉樓打頭一回來, 雖比不過元陵府邸的氣派軒麗, 但在這條街上建上這樣一座宅子, 也已算得上是對得起顏家的臉麵了。
早一段時日聽聞老夫人身子骨不大好, 也曾打發人送了些調養身子的補品前去, 年初時分明還好好地, 當初秦玉樓發嫁時, 還曾親自為她開臉潔麵來著,卻不知已經嚴重到了這般地步。
想著這顏老夫人曾對她百般偏愛,又想著同樣已是到了花甲之年的兩位祖母, 秦玉樓心中難免有些無奈與惆悵。
秦玉樓這日來的較晚,前頭正在熱熱鬨鬨的迎親拜堂,好些人都悉數圍過去瞧熱鬨去了, 秦玉樓被領著前往後院時, 後院除了些年輕麵薄的新婦及閨閣小姐,所剩的人並不多。
無論哪家辦宴, 大抵的內容終歸逃不過那麼幾處, 無非便是聽聽戲, 逛逛園子, 賞賞花草, 嘮嘮嗑聊聊家常之類的。
京城顏府的大多數下人均已被換了,放眼瞧去, 一溜統一穿戴藕粉色的婢子中,竟無一麵熟的。
顏明錦正在後院幫襯著操持張羅的客人, 見秦玉樓來了, 忙丟開手中的事兒迎了過來。
秦玉樓遠遠的隻一臉笑盈盈的衝著顏明錦道了聲喜,顏明錦一臉熱絡的將她迎到了前頭與園子裡的客人打了招呼。
許是顏家初來京城,根基尚且不算深厚,所到的大多數皆乃是顏家的親戚,也有些瞧著臉熟的夫人小姐,相比之下,秦玉樓代表的戚家侯府的身份已算是極高的了。
與眾人寒暄了一陣,顏明錦曆來曉得她不愛聽戲,見眼下長輩們不多,便也不拘著,忙碌之餘,還不忘挑了一處稍微安靜些的地方安置秦玉樓坐著。
後又到前頭忙碌了一陣,方抽出空擋前來與秦玉樓告罪道著:“瞧瞧,就將你撂
在這了,委實招待不周,怠慢之處還望妹妹見諒”
說著,又隻頗為無奈的衝秦玉樓笑了笑道:“以往在元陵時還不覺得,自打來到了這京城這才發覺,這裡裡外外,行事做派間那是出不了半分岔子,不然,可不得讓人笑話了去”
元陵風氣開放,不比這京城規矩繁多,做派嚴謹,通常從一場宴會上,方可判斷這一家子的行徑品行,規格之嚴,有時著實令人發指。
顏家原先在元陵可算作是一方霸主,即便是有何不妥之處,也定無人說道,隻現今在這天子腳下,無不權貴,自然不敢輕易怠慢。
再加上老太太重病,得需大把人精心照料著,顏家原先家世清貧,顏家那一邊的族親相比之下算不得得力。
又加上這門親事委實辦得有些匆忙,顏家除了顏夫人孟氏,上無主事撐場子的長輩,下無得力幫襯的媳婦,中間也沒得搭把手料理食物的妯娌,除了顏夫人,便還是顏夫人,這不沒辦法特意從娘家請了孟夫人前來幫襯著,這才堪堪穩住了局麵。
顏明錦這些日子隨著可沒少操勞,眼下瞧著氣色不大好,隻覺得滿臉的疲倦。
秦玉樓見了,不由安慰了幾句,曉得這顏邵霆與顏明錦曆來皆得老太太寵愛,此番老太太如此,怕是心中的擔憂與疲憊更甚罷。
其實是有心想要去探望顏老夫人一番的,又覺得這日畢竟乃是婚宴,前去探病多有不妥,想了一陣,方道著:“新娘子福澤深厚,老夫人定會好起來了,今日多有不便,待過些日子,我再去探望她老人家”
顏明錦聞言,隻一臉複雜看著秦玉樓,前幾日老太太病重昏厥了,得知了兄長幾日後便要成親了,人已燒糊塗了,嘴裡卻還在念叨著:“霆兒樓兒甚好甚好”
思及至此,顏明錦隻勉強的笑了笑,方道著:“希望如此吧”
二人寒暄了一陣,顏夫人跟前貼身的丫鬟撫袖匆匆的過來秉著:“大小姐,新娘子馬上要送去喜房了,太太特派奴婢前來稟告,讓大小姐您前去招呼著”
顏明錦聞言,隻猶豫的瞧了秦玉樓一眼,似想要相邀,最終還是未曾開口,隻匆匆的去了。
院子裡的一些親戚見狀,隻聞得其中一人樂嗬嗬的道著:“走,咱們也前去瞧瞧新娘子罷”
前頭一陣吆喝喧鬨慢慢的響起了,一路夾雜著媒婆高聲喧唱的祝賀詞,該是新郎將新娘送去新房了,方才去了一行人圍觀,剩餘這些,身未動心已遠,隻紛紛扭頭張望著,麵上分明帶著一絲探究與好奇。
唯有秦玉樓靜靜地端坐在一角,聽著台上的花旦一陣咿咿呀呀的說唱著。
外頭鞭炮鑼鼓震天,眼前又一陣群魔亂舞,喧鬨不停,院子裡女眷頗多,鼻尖衝刺著一張濃烈的脂粉味,偶爾也會有人前來結交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