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2 / 2)

秦夫人 姀錫 12338 字 8個月前

且瞧著丈夫那一臉波瀾不驚的樣子,好似早早便已預料到了似的。

“夫君快快如實招來,你是不是早早便知曉什麼”秦玉樓小心翼翼的護著誥命書,一把撲到戚修懷裡,捏著他的下巴,眯眼質問著。

馬車有些不穩,戚修生怕摔著她,忙伸手摟著,對著妻子那一雙刨根究底的雙眼,戚修微微蹙眉,半晌,隻無奈的低聲回著:“確定不是為夫替夫人爭來的誥命,是夫人厲害,自己得來的!”

原來是他替她

早該猜到的。

一路上,秦玉樓都靜靜的摟著戚修的腰,丈夫雖是個木頭呆子,但他卻總會以他的方式令她感動著,偏生每每她都吃這一套。

都老夫老妻了,感動的話語無須多言,他們心意早已彼此相通。

馬車緩緩的駛向宣武大街,快要回府了,秦玉樓還懶懶的不想動彈,戚修見狀,掀開簾子往外頭瞧了一眼,沉思片刻,忽而低聲道:“今日乃上元節,外頭熱鬨得緊,為夫帶夫人去逛逛”

“真的嗎?”秦玉樓聽罷,立馬來了興致,要知道入京兩年,除了尋常外出參宴、去逛寺廟外出以外,她幾乎無甚幾乎出門,更彆提外出遊玩了,說話誇張些的,這諾大的紫禁城,連東南西北她怕是都分不清。

她曆來是個懶惰之人,並不如何貪玩,隻到底這機會難得,如何能不令人為之欣喜激動。

隻是——

“瞧瞧這時辰,外頭廟會怕是都要散了罷”秦玉樓皺了皺鼻子道。

“無妨,為夫帶夫人去一個地方——”

戚修吩咐將孩子們送回府,二人過家門而不入,直接命下人去做一應準備,在馬車裡,戚修親手替她披了厚厚的鬥篷,將她整個裹得嚴嚴實實的。

秦玉樓心生好奇,追問他要去哪裡,他竟然將嘴抿得緊緊的,竟然還買起了關子。

馬車經過熱鬨的大街、集市,因時日不早了,廟會等等活動皆已結束了,隻街上仍殘留著一絲熱鬨過的氣息,馬車使了很久,竟然來到了城門處,出城後,棄了馬車,竟一把將她扶上了他的坐騎,戚修將秦玉樓整個裹在了他厚實的大氈裡,汗血

寶馬先是緩緩邁步,不多時戚修雙腿夾緊馬腹,馬兒便在空無一人的官道上策馬奔騰了起來。

約莫行駛了半個時辰後,戚修漸漸的放緩了行駛速度,又行了片刻,戚修輕輕鬆開了她,將他的大氈打開,又將她身上的鬥篷緩緩揭開,他翻身下馬,牽著馬繩緩緩而行,來到了一處山坡上。

秦玉樓熱得除了一身熱汗,緊緊的扶著馬鞍大口大口的喘息,她從未曾如此筋疲力儘過,卻奇怪的竟有些暢快淋漓的感覺。

待稍稍喘息一陣後,見馬兒停了下來,一抬眼,隻見他們正處在一片陡峭的小山丘上,放望去,四周皆乃是一片綿延無儘的草地,如此靜謐如斯,頭頂上掛著一汪碗口似的圓月,月光傾灑在大地上,灑在他們兩人身上,烘托出一片寧靜的夜。

世界如此寧靜,除了他們倆的喘息聲,靜得天地間好似隻剩下他們二人,除了他與她,在無其他存在。

而遠處,一大片星星光點一閃一閃,好似天上的繁星都墜入了人間。

秦玉樓坐在馬背上,戚修牽著馬繩安靜的守護在她身側。

天地之大,唯有彼此。

秦玉樓心底一片震撼,久久無法平複,從來不知,郊外的夜色竟如此之美,美到心曠神怡,令人恍惚,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唯恐驚擾這片浩瀚空靈的世界。

“好美啊,夫君,那是哪裡”

良久,良久,秦玉樓終於忍不住指著遠處那一片摧殘星光問著。

戚修伸手去拉她的手,抬眼看著她,道:“那裡便是驍騎營的駐紮地”

秦玉樓驚呼:“這裡便是夫君的軍營”

戚修低低的“嗯”了一聲。

原來這裡便是丈夫每日前來當值的地方。

見丈夫久久未曾言語,秦玉樓微微低頭,便見戚修一臉認真的凝視著前方,眼中帶著某種堅定不移的神色,秦玉樓雙目微閃,忽而有股子狂熱的熱流上湧,頃刻間,便覺得此處在她心間變得不同尋常了起來。

片刻後,秦玉樓掙紮著要下馬。

“草地上沾了露水”戚修不讓她下馬,自個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伸手攬著她,秦玉樓躺在他結實的胸膛裡,二人緊緊相擁,難得都沒有說話,均靜靜的用心享用著這片天地帶來的震撼與寧靜,這一刻,心前所未有的安寧。

夜色漸濃,濃成了一副天地共舞的畫卷,偶有輕風略過,吹亂了二人的發,兩人的長發相交,糾纏在了一處。

“夫君,很喜歡那裡嗎”秦玉樓忽而指著前頭那片星星點點的地方,那裡是他的軍營,是他安身立命之所。

戚修怕她冷,將身上的大氈脫下裹在她身上,良久,方低聲回著:“以前喜歡,現如今是敬畏,這裡是京城,是大俞的命脈”

亦成了他的責任。

同時也是他為之驕傲自豪的地方。

所以,將她帶到了這裡,分享著他的喜悅與驕傲。

秦玉樓能夠從丈夫的話語裡感受到那股子意氣風華,壯誌淩雲,這樣的戚修,永遠唯有她一個人能夠瞧見,秦玉樓有些得意,有些欣慰,也有些感動。

夫妻二人在這片廣闊無垠的山坡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說著聊著,大抵皆是秦玉樓起的頭,她一問,他便一答,有時便是長久的沉默,也並不覺得尷尬,這一刻,隻與夜色共眠。

最後,秦玉樓忍不住問了長久以來一直壓在心裡頭的一個問題,“夫君可以與樓兒說說小時候的事兒嗎?”

不論她問什麼他都直言不諱,可唯獨這一茬,深藏在心裡許久,一直沒有勇氣,也不忍心問出口。

大抵是覺得這一夜,兩人的心前所未有的靠近,她想要踏入丈夫心底最深處,去撫慰他、去擁抱他,去舔舐他。

時間仿佛靜止了,仿似過了許久,卻又仿佛不過眨眼之間,戚修忽而緩緩開口道:“母親打小對我不喜,記憶中很少對我笑,也從未抱過我,我時常調皮搗蛋,想要以此博得她的關注,可是直到有一次發現她瞧我的眼神中仿佛帶著一絲厭惡”

戚修的聲音很低,卻無比的平靜:“小時候不懂,後來漸漸長大後才知曉,原來母親當年懷我時,父親納了一房通房,父親待其十分寵愛”

“再後來,戚家遭遇變故,幾經敗落,二叔去世,父親失了雙腿從此一蹶不振,母親便鎮日衣不解帶的圍在父親身側悉心照料,我時常一連半月都見不到她人影,彼時祖父祖母一夜白頭,無暇顧及府中之事兒,而二房敗落,三房三叔又尚且年輕,府裡開始亂作一團,一些個膽大的刁奴便開始趁機作亂,膽大欺主,等到發現之

際,已險些去了半條命,還是姨母發覺的,求著祖母將我帶回榮國公府養了大半年”

說到這裡,戚修停頓了片刻,忽而繼續淡淡道著:“姨母自幼便疼愛我,十三歲那年”

語氣平靜得好似不是在說自己的事兒。

頓了頓,待還要說下去,秦玉樓忽而紅著眼伸手一把遮住了他的唇。

後麵的她都知道了,他讀書儼然將要讀傻了,亦是姨母將他領出了戚家。

心裡有些疼。

秦玉樓劈裡啪啦的流著眼淚。

他低頭默默的擦著。

秦玉樓心裡頭有些堵得慌,抬眼細細注視著丈夫的眉眼,回想著一路走來,丈夫的清冷、生澀,他的不善言辭與呆笨迂腐,以前是充滿了嫌棄,可現如今心裡頭卻隻有滿腔的酸澀與憐惜,覺得有千言萬語,此刻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秦玉樓忽而捧著戚修的臉,正色道:“夫君,以後樓兒與孩子們疼愛你”

月色當頭,四周傾灑了一片銀色,戚修雙眼中亮晶晶的,半晌,戚修隻正色回著:“好!”

“夫君”忽而,秦玉樓低低的喚著。

“嗯”戚修低低的應著。

“夫君”秦玉樓再次喚著。

“嗯”戚修再次應著。

“夫君”秦玉樓不停的喚著。

“嗯”戚修不停的應著。

秦玉樓嘴角微微翹起,捧著丈夫的臉細細的吻了上去。

世界之大,在這一方天地間,兩顆心親密的交融到了一處,一直到永遠。

正文終

2017/11/29

姀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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