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郊區野餐歡樂多(2 / 2)

連珍卿身邊的陸三哥,都專心地埋頭吃東西,不去看秀恩愛的兩口子。

避開不看,很有可能,就是覺得辣眼睛——這本身就是一種態度了。

珍卿一邊啃著鹹水鴨,一邊瞪著眼睛看對麵。

就見杜教授咧著大嘴,笑得跟個西門慶一樣,手裡剝好一個鹵雞蛋,就往謝董事長嘴上一懟,謝董事長拿手捧著那鹵雞蛋,笑得嘴都快要裂開了。

杜教授跟杜太爺,真不愧是一根藤上長出的瓜,情商真是低到地底去了。

這老兩口子想要秀恩愛,回家關上門,在被窩裡想怎麼秀怎麼秀,誰會攔著你們。

唉,後媽這麼精明乾練的人,怎麼就看上杜教授這個二百五,還沾染了杜教授的憨傻氣。

不過想想也是,對於杜教授來說,隻有看不透彆人的厭煩,看不懂彆人的眼色,這軟飯才能吃得香甜,吃得長久。

杜教授這個品種,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可謝董事長若走在杜教授前麵,她的這四個兒女未必會待見杜教授。以後杜教授這養老重任,說不定還要扛在她肩膀上。

想想真是歹命。

珍卿百無聊賴地一歎,扭頭見身邊的陸三哥,笑意隱隱地看著她,很溫柔地跟她說:“吃慢點,彆又噎著了。”

珍卿嗯了一聲。

要是她是陸三哥的女兒多好,陸三哥這麼多金又細心,這樣風格的大佬,才會是女兒的好爸爸呀。

陸浩雲真覺得好笑,剛才她看對麵的表情、眼神,真的讓人忍不住發謔——雖然他並不曉得,她心裡在想什麼。

飯吃得快接近尾聲,珍卿她們這一邊的人,忽被一陣強光晃得睜不開眼。

大家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陸惜音腕上的鐲子,明晃晃從各個方向,反射出強烈的太陽光。

陸惜音忙要用袖子遮起,吳二姐拿過她的手腕,把那鐲子取下來,背著光看了一下,皺眉問:

“你這是哪兒弄來的,從前沒見你戴過。”

陸惜音就支支吾吾的,說:“是我爸爸送給我的。”

她話是這樣說的,卻有意無意地,看了吳二姐旁邊的吳大嫂。

在座的聰明人,比不聰明的人多,立刻猜出多半是吳大嫂送的。

謝董事長更是弗顏作色,對著吳大嫂沉聲說:

“大嫂,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昨天分明講過,這個月誰也不能給惜音花錢,你倒好,轉頭就跟我玩起陽奉陰違的把戲?”

說著,謝董事長不鹹不淡地,看了大兒媳身邊的大兒子。

吳祖興麵無表情地看著老婆,眼睛裡也滋滋地冒火星子。但他緊緊地抿著嘴,忍著沒有吭聲。

吳大嫂麵色難堪,微垂著腦袋,嘴唇抿得緊緊的。過了一會兒開口,她也沒順著陸惜音的話說謊,而是說:

“媽媽,是之前惜音要參加她同學的生日宴會,說沒有新首飾戴,我才把客商給的金剛石手鐲送她。這是您老人家發話以前的事。”

吳二姐卻是隱隱怒色,這時特彆想對吳大嫂出言相譏,礙於大庭廣眾之下,又當著大哥和孩子們,她忍了半天才忍下。

謝董事長把筷子,霍然摔在碗裡,瞅一眼大兒子。吳祖興一時也沒有吭聲,謝董事長輕輕冷笑一聲:

“看來我謝如鬆還沒有死,就有人不把我放在眼裡了。秦管家你告訴我,惜音參加同學生日宴,是什麼時候?”

秦管家走近來小心地說:“具體日子記不大清,約摸是上個月的下旬,二小姐生日過後沒幾天。”

吳二姐負氣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

“謝公館是個人都曉得,好東西到了惜音手裡,不讓她滿世界向人賣弄,就跟殺了她一樣難受。”

說著,吳二姐又杵了杵四妹腦袋,冷笑著說道:“沒想到你如今倒長進了,不但學會撒謊,還曉得把好東西,藏著掖著,十天半月都不給人看了……你真是越發長進了!”

謝董事長看四女一眼,也恨鐵不成鋼地說: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吳大嫂頓時臉色一僵,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當麵被揭穿謊言,還聽了這一句指桑罵槐的話,她幾乎是下不來台。

吳大嫂的三個孩子,一時也噤若寒蟬,慎慎地看著明顯生怒的謝董事長。

陸惜音哭喪著臉大嚷:“媽媽,你怎麼這麼說我!什麼狗改不了吃屎!”

吳二姐扯了一把四妹,按住她教訓:

“怎麼說你?!難道還說錯了你!就你這見利忘義的德性,如今亂世之下,我看你早晚要做個女漢奸,媽媽,我看還是把惜音送走的。

“免得她將來行事不端,白白玷汙了我們家的清名。”

珍卿差點沒笑出來,陸惜音哭著求救陸三哥:“三哥,你看她們,你也不幫幫我?”

陸三哥看她一眼,淡淡地說:

“你是成年人了,該有自我負責的覺悟,我愛莫能助。”

陸惜音捂著臉哇哇哭起來,她本還想撲在吳二姐懷裡哭,吳二姐嫌惡地給她扒拉開了。

一邊的錢姑媽動動嘴,又想出口說點什麼,被她兩個女兒死死攔住了。

謝董事長的注意力,並不在錢家母女身上,她看了一眼大兒子、大兒媳,眼神有點黑沉沉的。

但她嘴唇緊緊抿著,顯然在克製著強烈的情緒。

這一場差一點爆燃的戰火,因為謝董事長的隱忍,暫時熄滅了。

但珍卿看得很明白,吳大嫂不顧謝董事長禁令,陽奉陰違地送陸/四姐貴禮,誤了謝董事長管教女兒的一番苦心,此為明麵上的錯處。

吳大嫂用貴禮籠絡小姑子,這背後究竟有什麼用心,也是很耐人尋味的。

至少謝董事長這個人,明顯不那麼好糊弄的。——呃,好像在杜教授麵前,她不怎麼精明的樣子。

總之,這世界上的聰明人,多半是有疑心病的人。連珍卿都察覺出一點端倪,更彆提是謝董事長,還有她的兒女們。

等到吃完午飯以後,大家還是照例自由活動,計劃是等到四點鐘的時候,大家再出發回城。

珍卿靠在樹蔭下的藤椅上睡著了,睡著睡著卻猛然驚醒,她捂著胸口急急地喘氣。

剛才她做了一個噩夢,夢裡的她跟杜教授,成了跑江湖賣藝的下九流父女。

他們在街頭上賣藝掙錢,對著一群人表演胸口碎大石。

比較讓人費解的是,珍卿是躺在木板上,身上壓著石板的那個,杜教授是負責掄大捶的那個,夢裡杜教授對她掄一錘子,直接給她嚇醒了……

珍卿按著自己的胸口,看著不遠處的杜教授——他正跟謝董事長說話,笑得像個糟心的戀愛腦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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