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喪事樂事兩重天(1 / 2)

車禍事件發展得很蹊蹺, 但源頭在哪兒,培英的學生都明白。

阮小檀成為被批判的對象,這是意料中的事。

雖然往馬路上扔摜炮, 並不意味著就是造成車禍的凶嫌——因為確實沒人出來指證這一點。

珍卿她們前天也都在, 但沒有看清車禍時的情景——但肯定有彆人看得清楚,就比如珍卿當時聽到的路人閒話。

連泡在校門外,跟下役們閒話的黃大光,都曉得紈絝子弟們的來頭。培英的女生們難得不曉得?

恐怕給家裡添麻煩, 大家都心照不宣, 在私底下跟人議論咒罵罷了。

就是珍卿和朋友們,未嘗不是這樣的心態。

那麼巡捕房的人, 難道不顧及這些紈絝子的後台?怕是一麵,恐怕也免不了利誘吧。

米月家裡與洋人關係近,她悄悄告訴大家, 前天晚上車禍沒多, 就有人向總巡捕房舉報, 說培英校外有人違禁放炮,且是租界嚴禁燃放的摜炮,不但造成交通事故,而且是呂家少奶奶被難的元凶。

可總巡捕房的督察長賀文斯, 親自出馬壓下此事,連派個巡警來核實情況也沒有。

所以有這樣的督察長,洋人的平等、法治也是屁話吧。

還有呂家那個不鎮定的司機,害苦他家少奶奶不說, 還愣說斷了小拇指的黃包車夫,才是連環車禍的罪魁禍首。

熊楚行看珍卿拄手發呆,推她一下, 問:“你想什麼?”

珍卿同情地說:“想呂家的少奶奶,快要瓜熟蒂落,孩子卻沒了。”

大家也是心有戚戚,所以說這天災人禍,不會因你是富人就放過你。

有一點珍卿沒有說,身在底層的黃包車夫,多是衣食難以為繼,又受黑惡勢力的盤剝,誰不是各人顧各人?

那個冒三前天傍晚遇車禍,昨天又被關進牢裡,竟然都有人耽誤活計,情願替他出頭——想想今天校門口那位,雖然講的是方言,說話還是有條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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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吳二姐接珍卿出去吃飯,她們去飯館的路上,見外頭綿延老長的送葬隊伍。

她們坐汽車慢吞吞走了十分鐘,還沒走出一裡地去。感覺滿耳都是怪誕的喪樂,滿目都是白花花的顏色。

這送葬隊伍裡的人們,人穿著白孝衣,戴著白頭巾,後麵跟的一溜轎子,轎衣子通半也是白色,灑得漫天飛花的紙錢也是白的。

汽車實在沒法前進,吳二姐跟珍卿下車走路,聽人們指指點點地議論。

這樣隆重的送葬場麵,珍卿還是頭一回見。周圍人也都稀奇納罕,都在猜測是哪家人出殯。

可人們議論來議論去,愣猜不出這是哪個大戶,哪位仙壽翁婆駕鶴西去了。

她們坐汽車隻走了這一段,就看見兩個路祭棚,那些孝子賢孫哭得嗚嗚嗡嗡,跪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二姐和珍卿,愣愣地看了一會兒,莫名其妙有點怔住,還有點背後發涼的感覺。

等到撿個館子坐定,珍卿奇異地問:“二姐,吳家的祖父母仙逝,場麵也有這麼大嗎?”

吳二姐給兩人斟熱茶,不大熱情:“差不多吧。”

珍卿問二姐:“姐,你怎麼不高興?”

吳二姐把茶壺一丟,說:“我來找你,是謝公館出了點事,家裡公司一塊亂。這個禮拜天,你自自在在地,想去哪就去哪兒,彆攪進家裡的亂裡頭。”

珍卿狐疑地一想:“總不見得是四姐吧?她現在的心氣,隻夠天天買彩票了。難道是大哥?大嫂?”

吳二姐拿手指點她,失笑:“你呀,刷個白臉,就能裝小鬼兒了。還真是大哥出的事。”

吳二姐移移菜盤:“這事情,原不該叫你知道,不過,連惜音也知道端的,你知道了也好,進進出出,心裡也裝著明鏡。”

就在昨天晚上,為了花仙子公司的事,謝董事長差一步就氣瘋了,把吳大哥罵得狗血噴頭,雖說在書房裡頭罵,但火氣大得整個宅子都像要燒起來。

這事兒是吳大哥作的禍。

花仙子公司專營各種化妝品,原材料包括各種草本啥的。

吳大哥預備私自做一件事,大約是給一劑貴藥,找個廉價點的替代品,並且串通一些負責人,跟一些董事也通了氣,唯獨沒經過謝董事長的同意,他就把事情預備起來了。

結果謝董事長的心腹——目前還不曉得是誰,給謝董事長通了風訊。

謝董事長七竅冒煙,氣恨程度,遠遠大於上回一車廂貨被扣在楚州。

昨天,謝董事長在家大放狠話,要撤掉吳大哥總經理的職位。

吳大哥極力狡辯,說他請專家研究論證過,還做過不止一次試驗,他找到的替代藥物,不但價廉而且質優……

更讓人緊張的是,吳大哥說他媽聽信小人讒言,所以先入為主地否認他的努力,如此偏聽偏信,是要誤人誤己的。

而吳大哥暗示的小人,就是陸三哥了。家庭公司的大混戰,眼看要一觸即發。

吳二姐一直跟珍卿強調,沒事彆去謝公館,有事也彆去,千萬不能攪和進去。

到她們吃完了飯,外麵那麼長的送葬隊伍,還沒有走出視線。

到後幾天,車夫冒三被逮捕的事,就發酵得更加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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