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大時代的左與右(1 / 2)

珍卿和大房孩子一起玩, 講起杜家太爺爺,為什麼不住到謝公館,吳大嫂陰陽怪氣地說, 謝董事長連他們外婆都不叫住, 怎麼會叫杜太爺住進來呢?

大房的孩子們都疑惑,這樣說來,似乎是奶奶不近人情,但分明奶奶不是壞人啊。

珍卿覺得吳大嫂蠢極, 小孩子們與奶奶關係好, 從成長發育和家產繼承上,都會有不用明說的好處。她這樣挑撥, 無非是損人不利己。

吳大嫂這麼胡說八道,讓小孩們夾在大人中間無所適從,也會引起謝公館其他人的反感, 這樣對她林家人, 究竟有什麼好處呢?

珍卿默默忍了一會, 還是決定說話婉轉點,不跟吳大嫂針鋒相對,她給小孩子們解釋:

“你們奶奶我後媽,好些回邀請我祖父來住, 可我祖父年紀大愛清靜,到謝公館人太多,他怕覺也睡不好,乾脆就住在外麵。”

吳嬌嬌問:“那我外婆生了病, 為什麼偏愛不清靜呢?——”

元禮捂著嬌嬌的嘴,怒聲說道:“你少講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

吳大嫂眼神發厲, 珍卿覺得厭煩,正想自己走開算了。

胖媽給珍卿拿吃的來,是新打的黑豆漿,還有新做的琥珀核桃。

嬌嬌他們都知道,這是給小姑補身體的,但嬌嬌也有點想吃。

珍卿一想,乾脆給三個孩子分吃了,嬌嬌說蠻好吃的,又想嘗珍卿喝了一半的黑米漿。

珍卿問胖媽,打的黑米漿還有沒得,胖媽笑眯眯地說,剩下的還能盛兩杯子。

仲禮說他也要嘗一嘗,又拿一顆琥珀核桃塞嘴裡,吳大嫂恨得不行,狠打仲禮的後腦勺,尖聲說:

“討飯吃的東西,彆人剩的不要的,你當甚好寶貝抱懷間,人家拿你當叫花子甩弄呢!”

仲禮被打得嗆住了,胖媽給他拍後背,棱著眼扯著嗓子喊:

“都說‘雷公不打吃飯人’,仲禮吃著東西你打他,你安心要嗆死他怎麼樣,這哪兒像個當媽的,橫是後媽也沒有這樣惡的。”

吳大嫂被傭人搶白,更是氣得倒仰,倒跟胖媽對罵起來。

吳大嫂不可理喻,珍卿叫王媽快喊謝董事長來。

她回頭拉著仲禮問怎麼樣,見他咳得撕心裂肺,把臉咳得紫漲。

珍卿快要駭死了,見謝董長進來,趕緊喊:“母親,你快來看仲禮,剛才他吃核桃,大嫂打他後腦,仲禮嗆住了。”

謝董事長趕緊走過來,看仲禮有沒有咳出東西。

仲禮咳了一陣,總算把咳嗽止住,謝董事長叫他喝點溫水,問他感覺怎麼樣。

不但是嬌嬌嚇著,連元禮也沒好到哪兒去。珍卿拉著他們倆人,一直站邊上看著。謝董事長吩咐珍卿,帶嬌嬌和元禮,到樓上或花園去玩。

謝董事長帶走仲禮,自始至終沒看吳大嫂一眼。

銀杏葉在長椅腳邊,黃澄澄地鋪了一地。嬌嬌和元禮很沮喪,嬌嬌問媽媽怎麼了,她為什麼總發瘋呢。

珍卿動一下嘴巴,話到嘴邊還是罷了。

吳大嫂經曆太多變故,跟家人都鬨了意氣,一方麵她想問題不對頭,鑽牛角尖,一方麵她大約也是鬱積於心,生嗔生恨。

可是她未免太荒唐,把所有人都變成她的敵人,連她的親兒子也不例外。

孩子們不是傻子,與其說違心的瞎話糊弄人(比如媽媽隻是心情不好。媽媽身體不舒服,過一段時間會好),倒不如啥也不說,叫孩子們自己去感受。

從北邊廊門進樓裡,帶著元禮、嬌嬌上二樓,看見吳大嫂打扮好了,沒事人似的要出門。兩個孩子習以為常,乾脆不吭聲。

等把兩個孩子送回房,胖媽在珍卿的房裡,鄙夷地嘁一聲:

“天狂必有雨,人狂就有災,五小姐,你彆理會她,真把太太惹火了,她就曉得鍋是鐵打的,泥菩薩是泥捏的,哼。”

珍卿奇異地看著她:“你天天跟著我,禮拜天才回來一趟,倒像知道不少事,老劉跟你說的嗎?”

胖媽到楚州路服侍她,她的老伴花匠老劉,是謝董事長最器重的花匠,沒有一起去楚州路。兩口子周末才見一麵,見了也沒覺得他們多黏糊。

珍卿在房裡練了會字,下樓打算到園子裡逛逛。

從一樓的北廊走過去,她見東北邊洗塵樓背後,各色各樣的菊花被擺成菊花陣,遠遠看著也覺賞心悅目。花匠老劉正在那剪枝子。

珍卿蹲在那觀看,花匠老劉說,這些多是謝董事長搜羅來,還有彆人送她的。

珍卿看得驚歎:這玫紅色的雛菊,姿色著實不俗;還有優雅矜貴的波斯菊,白色的看著像金針菇……

有時花兒開得太美,人就蠢蠢欲動,特彆想給它揪下來。花匠老劉回去拿工具,為了控製罪惡的手,珍卿站起來,一轉身,才陡然發現身後有人。

她定睛一看,發現是穿著浴袍的三哥。他那淩亂的濕頭發,滴著剔透的水珠兒,臉龐浸在傍晚的霞光裡,像是迎著光亮的琥珀。這樣的角度看著,讓人想起泰坦尼克號裡的傑克。

三哥本想徑直走過去,沒想到還是驚動她,愣一下笑問:“喜歡菊花?”

珍卿愣愣地點頭說:“還行吧,它好看得讓人走不動路。”

她覺得腎上腺素上升,低下腦袋暗叫自己非禮勿視,卻見三哥有些鬆散的浴袍裡,露出精致的鎖骨,還有隱隱的肌肉。噢吼吼,她的眼睛,簡直沒處落腳了。

她趕緊找話題問三哥:“你現在遊泳,是磨煉意誌嗎?”話說她崇拜的一個偉人,年輕時就用冷水浴、風浴、雨浴磨煉意誌,蠻偉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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